“我这就下去陪你！”

“陆总！”

段特助拼了老命地拉住她。

“陆总，您冷静啊！”

陆清欢明明被酒精掏空了身体，寻死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险些把段特助也带了下去。

段特助声嘶力竭：“陆总！就是您愿意，先生也不愿意拿化粪池当墓地啊！”

“您好歹给他买处吉穴另外安葬啊！”

陆清欢总算消停下来。

“对！把阿舟的骨灰捞起来！他绝不能跟这些污秽的东西待在一起。”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会受不了的。”

段特助沉默了好一会儿，欲哭无泪地叫人把化粪池里三层外三层给过滤清洗得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才提取出疑似人骨碎块的东西。

陆清欢把它给做成了吊坠，随身携带着。

“陆总，萧家小少爷回国了。”

在老板终于消停下来后，段特助叹息着汇报道：“当年萧父萧母离异，萧少爷跟着母亲出国，多年来跟萧家并无来外，近期才有消息。”

“据说萧少爷毕业于C国皇家美术学院，

刚在美术界崭露头角，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各大奖项。”

“他是圈内公认的后起之秀，璀璨新星。”

“新办的画展预售门票刚刚放出来没几秒钟，就售罄了。”

科普完了萧少爷的家世背景。

段特助将邀请函递给陆清欢。

“陆总，萧总准备为弟弟举办接风宴，这是萧家寄来的邀请函。”

“陆萧两家向来不和，这次萧家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段特助委婉进谏：“陆总，陆氏负面新闻缠身，风雨飘摇，若是能跟萧家缓和一下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清欢痴痴地捏着那枚人骨制成的吊坠，全当段特助的话是耳旁风。

“陆总，陆氏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啊。”

听到“老爷子”三个字，陆清欢空洞无神的眼珠子总算轻轻转了转。

她的目光落在邀请函上。

“萧明旭......”

“皇家美术学院......”

陆清欢混沌不堪的脑子运转起来，一段久远的记忆被读取。

留学时，她曾认识一个来自皇家美术学院的男生。身边朋友起哄撮合，没过多久，那男生就因抑郁症跳楼送医了。

他的中文名字好像就叫做明旭。

是他吗？

不知怎的，陆清欢眼前浮现何言彻那张疯批癫狂的脸。

难不成......

陆清欢一直不明白为何萧家总是明里暗里针对她。而今，心底竟然有了一个叫她想想都不由得汗毛耸立的解释。

萧明旭是被何言彻逼到自尽的！

陆清欢脸色难看。

这一场宴会，她是非去不可了。

第十七章

萧家。

宴会厅内人头攒动，宾客们比肩继踵地欣赏着萧明旭的作品。

推盏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陆总，萧少爷的画风似乎跟......”段特助话到了嘴边，怕老板泪洒当场，硬生生把“先生”二字咽了回去。

段特助含糊不清道：“有些熟悉。”

陆清欢的目光胶在画作上。

油彩层层叠叠，刮刀反复刮擦的痕迹清晰可辨，仿佛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来回皴擦。当指尖在画上轻轻拂过，一定能触碰到粗糙的沉重痛感。

但，他的画作不是在撕裂痛苦、歌颂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