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迎舟入狱之后,何言彻一把火将他的东西烧了。

为了安抚何言彻的情绪,陆清欢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下令抹除关于林迎舟的信息。

不仅是抹除学籍和荣誉,包括日常照片、视频,全部销毁。

这些时日,陆清欢到处叫人恢复数据,哪怕拿到一张合影呢?

可惜连一张单人照都找不到了。

陆清欢只能盖着他出狱后用的那床破旧漏风的被子,上面还残留着雨水干涸后的痕迹。她舍不得清洗,无力地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浅淡。

她抱着被子,蜷缩在小小杂物间里。

段特助前来汇报工作时,陆清欢正躺在梆硬的铁架床上,反复观看着车祸录像。

“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了。”

陆清欢眷恋地抚摸着屏幕上男人的身影,涕泗横流:“像素不太好,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阿舟......”

“是我愚不可及,被何言彻耍得团团转,把你们父子给害死了。”

陆清欢啜泣着喃喃自语:“我做梦都想要有个美满的家。”

“明明我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

“阿舟......”

“是我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悔恨翻涌,陆清欢抄起床边的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陆总,您才做了肾脏移植手术没两年,怎么遭得住天天酗酒啊?”

段特助劝阻。

“看在先生的份上,您振作起来吧。”

“先生他在这个世界上没剩下什么了,就只有这颗肾陪着您了。”

陆清欢喝光了酒瓶里的酒,手垂下来,任由它掉落在地,“砰”一声摔成碎片。

她望向段特助。

“何言彻把阿舟的骨灰撒到了哪片海域?我要去祭拜他。”

“这......”

见段特助这个反应,陆清欢瞳孔一缩,“腾”一下坐了起来。

“我真是愚蠢!”

“我居然天真地相信何言彻真的会把骨灰撒到大海里!”

陆清欢下床,脚踩在了碎玻璃片上,像是感觉不到疼,径直站起了身子,大踏步走到段特助跟前。

碎片扎得极深,地上绽开片片暗红。

“说!”

“他把骨灰扔到了哪里?”

段特助难以启齿:“陆总,这,先生他......”

“何言彻是不是把骨灰吃了?”

“那个患有钟情妄想症的疯子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陆清欢额角青筋爆起。

“现在就去精神病院,我要把他开膛破肚!”

“陆总,您冷静!”

“先生的骨灰被......”

段特助豁了出去,跪在地上:“被扔到了下水道里!”

一个小时后。

陆清欢跪在了化粪池旁。

“陆总,殡仪馆下水道里的东西,最后都会排放到这里。”

陆清欢愣愣地看着下方黏腻厚重的粪便,听着苍蝇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哀鸣。

密密麻麻的蛆虫从粪池边沿爬了出来,不要命地直往她身上蠕动。

她看了眼那面目可憎的蛆虫,失声痛哭。

“阿舟!”

“你怎么能待在这里啊?”

活着的时候,她对他百般折磨。死了,还要害他待在这么不体面的地方。

陆清欢羞愤欲绝,起身就要跳粪坑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