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摇头叹息,正要收起荷包,却见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字迹清秀如兰:“愿君此去前程似锦,若他日倦了,公主府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池钰白突然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抢,却被酒保架住胳膊。
他挣扎间撞翻了烛台,火苗“腾”地窜上宣纸,将那点温柔烧成灰烬。
“哈哈哈哈!”
他仰头灌下一整坛烈酒,突然抓起柜台上的毛笔,在酒馆白墙上龙飞凤舞地写起来
【朱门绣户藏蛇蝎】
墨汁飞溅,力透墙皮。
【当年月下说相思】
笔锋越来越癫狂,划出几道狰狞的裂痕。
【今朝却做皇子妃】
最后一笔狠狠拖出三寸,毛笔“咔嚓”折断。
满堂酒客噤若寒蝉,只见这位昔日的翰林院新贵,此刻正用断笔蘸着血墨,在诗旁画了个吊死鬼般的女子轮廓。
“宋柳儿!你不得好死!”
更夫路过时,看见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抱着酒坛蜷缩在墙角,嘴里反复念叨。
“吟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翌日清晨,宋府小厮战战兢兢来报。
“小姐,咱们府外墙被人用血写了……”
宋柳儿掀开轿帘一看,朱红大门两侧赫然是两行狰狞血字
【琵琶别抱负心人】
【且看苍天饶过谁】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听见街角传来沙哑的冷笑。
池钰白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走来,眼底布满血丝:“宋小姐,这诗可还入眼?”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宋柳儿突然掩面痛哭。
“池大人为何苦苦相逼?柳儿不过是奉旨成婚啊!”
恰在此时,三皇子的仪仗转过街角。
池钰白痴痴望着轿辇上珠光宝气的女子,突然想起去岁灯会,她也是这样哭着扑进自己怀里:“钰白哥哥,柳儿心里只有你……”
“骗子!”他猛地将酒壶砸向轿辇,“你们都是骗子!”
侍卫一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落下。
池钰白在血泊中大笑,恍惚看见一抹湖蓝色裙角。
卫吟鸾的马车静静停在巷口,纱帘微动。
“吟鸾,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第十一章
池钰白踏入翰林院大门时,晨露还未散去。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想避开同僚们的目光。
昨日的宿醉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哟,这不是池大人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池钰白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身,看见同僚赵明德正倚在廊柱上,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听说池大人去求公主原谅,结果被赶出来了。”
赵明德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路过的几个翰林都停下脚步,投来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
池钰白的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挺直脊背。
“赵大人慎言,下官不过是路过......”
“路过?”
赵明德夸张地挑眉,“那满大街的人可都看见池大人在公主府外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好好的公主面首不当,非要去招惹宋府那姑娘,真是愚蠢。”
周围的窃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池钰白身上。
他猛地抬头,却在对上众人嘲弄的眼神时,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都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