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将郑公子介绍给那位妇人,妇人极其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遂留李娃与郑公子在她那儿住两晚上,而把车马打发走了。妇人带着他们来到西戟门偏院中,这院子里树木葱郁,亭台楼榭相映成辉。郑公子问李娃:“这是你姨姨的私宅吗?”李娃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妇人让人摆上饭莱,两人刚坐下没吃几口,就见一人骑着快马跑来告诉李娃:“老太太突然患了重病,危在旦夕,你赶快回去。”李娃对她的姨母说:“我的心都乱了!我现在急速乘马回去,等一会儿再派车马来接您与郑公子。”郑公子打算跟她一道走,那位姨母伏在侍儿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用手拦住了他,让他留在门外,对他说:“老太太就要离开人世了,我们应该商量商量怎样为她操办丧事,来应付一些麻烦的事,干吗这么急着离开呢!”
郑公子见此情形,只好留下来和她计划丧礼祭祀的事宜。到了晚上,车骑仍然没来。姨母说:“怎么也没个回话,你先去看看,我马上就来。”郑公子便步行回到李娃的宅院。走到门口一看,门上了锁,而且锁还用泥封上了。郑公子大为惊骇,,忙问邻居是怎么回事。邻居说:“这房屋是那老太婆租用的,租期已到,她现在已经搬走了。”郑公子又问:“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邻居说:“这我可不知道!”郑公子非常愤怒,想立刻就去那位姨母家盘问,但看看天色已晚,不能到达,便租了张床住下了。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亮,也没睡着。遂急急忙忙赶到姨母家,可是一敲门没人理会。郑公子急了,连声高叫,守门人才慢慢走来开门。郑公子见了守门人,就问:“李娃的姨妈在哪?”守门人说:“没这个人。
”郑公子说:“昨天晚上她还在这里,今天去哪儿了?而且,这是谁家的宅院?”守门人说:“这是崔尚书的宅院,昨天有人租用了它,说是有个远来的表亲要在这儿歇息,刚到傍晚就都走了。”郑公子又急又怕,几乎发狂,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只好再回到布政里那来时住的客舍。客舍主人听了他的遭遇,很同情他,便为他端来饭莱,让他先吃了再想办法。郑公子心怀怨恨,哪有心思吃饭,三天滴水未进,终于病倒了。十几天后,郑公子的病更为严重,店主怕他死在店里,给自己添麻烦,便把他送到出售丧葬用品的店铺,来这里的人都是病入膏盲,无人照料者,他们同病相怜,互相伺候。郑公子来到店铺后,疾病渐渐好转,便靠执灵帐来养活自己。过了两个月,病痊愈了,但一听到哀乐声,总是乌咽流泪,控制不住自己。回来后,便学着演唱。
郑公子生性聪颖,本来就深通乐曲,即使是长安也没有人比得上他。当初,长安有二处卖丧葬用品的店铺,两家竞争得很厉害。其东店做的车马轿子特华丽,只是哀挽之歌唱得不如西店。当店主得知郑公子音域绝妙时,便花二万钱的酬金雇他来店,让人暗中教郑公子唱新曲子,来帮助他们。将近一个月,也没人知道这件事。那两个店的店主说:“我们在天门街展示我们的绝活,来比较优劣,输了的罚款五万,用这些钱摆酒席。
”两人订下契约,并让里胥作保,还上报了户曹、京尹。只等时间一到,两家就比试技艺。到了预订的日子,长安的男女老少都蜂拥而至,万人空巷。两家店铺从早晨开始,展览自己的纸车纸马,灵幡仪仗,一直到中午,西店也没取胜。西店的师傅面有愧色,于是就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他让人把一张床抬放到南角,随后走来一个手持木铎,脸长髯须的人,在他身后,护拥着十几位随从。此人昂首挺胸,挽袖抬腿登上了床榻,放声唱起了《白马词》。因为历来他唱的挽歌都名登榜首,所以此次也满不在乎,顾盼左右,旁若无人,果然博得一片赞扬声。
西店的人以为这回可把东店比下去了。岂料过了一会儿,东店主在北角设了一张床,有个头戴黑头巾的少年阔步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