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姚芷衡看着他们站在槐树下,脸色依旧不好,定在原地,也没说过去还是怎样。

大家渐渐感觉到氛围有些僵。

时间凝固了一样,只有一两只蝴蝶飞来,在太阳底下闪着蓝紫的光。

不多时,姚芷衡还是动了。不过没到槐树这边,而是向右走向斋舍。没说一句话。

左为助恍然大悟般高呼:“我知道了!”他也蹲下来,平视郁舟:“你没请我们一起喝酒,芷衡生气了。”

“去你的!”

初夏的傍晚,天幕是很好看的。到下午天上的云便多了起来,现在如同羽絮点缀天空。西边映照金红的霞光,泛出橙色与玫红,云团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拖散在天边。往东走暗变为灰紫,再往东则呈墨蓝,垂合四野,整片天空如梦似幻。

剩下的那点残阳把槐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斜斜的。姚芷衡看着,想起小时候家门口的行人,行行复停停,晚照荷锄影。

那时候总有人逗她:“姚妮子,你别总哭嘛,你朝你爹哭个啥。”

然后她就被吓得往屋子里跑,跑到清凉幽暗的地方一个人发抖。抖着抖着,眼泪就滚出来。姚芷衡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人的眼泪只要在极短极快的时间里掉出来,就是烫的。

先是双眼烧痛,热蒸蒸掉下来两颗、三颗圆珠似的泪,要是继续哭,才会成行。贴着面颊汇成汩汩的河流,再等沧海桑田,泪痕紧贴皮肤,河床裸露,干出裂缝,河水漫盖下的皮肤才能重新呼吸。

现在姚芷衡没那么脸皮薄了。

她学会了承受和忍耐。例如把眼泪忍到没人的地方才让它落下来。

她和槐树,面对面短暂地做个慰藉。

邱居远站到了她身后:“芷衡,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心情不好?”

姚芷衡死咬嘴唇,鼻尖的酸涩感一拳一拳向她打来。

她背对邱居远,用力摇了摇头。

邱居远收声,安安静静地陪姚芷衡站着。

入夏,天光逃离的很快。二刻之后,昏黑笼罩,有细小的鸣虫发出声响,燥意陡生。

姚芷衡还是背着,沉默无言。她转了转脚脖子,站了那么久,确实有点发痛。

“我没事,回去吧。”姚芷衡转身便走。

邱居远出手拉过她的胳膊:“姚芷衡,你最不会掩藏情绪。”

姚芷衡把他的手拉下来,愣愣地说:“我知道。我朝你们甩了脸色,对不起。”

邱居远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接着开口道:“下午的时候,郁舟跟我们说他昨天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还吵输了。实在气不过就跑去陶然居大喝一通,把人家的藏酒喝了个遍。”

“结果沈鹤宵听见他自己跑去喝藏酒了,直嚷嚷郁舟没义气。”

“我弟弟在那边拱火说‘人家是郁将军独子,当然想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沈鹤宵急了,对着郁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左为助又没拉住,忙喊‘别打别打’。”

姚芷衡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画面,终于笑了,淡淡说了句:“左为助最傻了,你们还逗他。”

“是啊,左为助是傻,但我想有一句话他没猜错。”

邱居远望向姚芷衡哭过之后有些浮肿的脸:“你不高兴,是因为郁舟喝酒还闹了沐德堂?”

姚芷衡脖子梗着不看他,眼睛空茫。

还是闷着。

“从你进学馆起,四年了都没见你碰过酒。今天郁舟还故意跑学堂闹一番,你肯定更不高兴。”

姚芷衡听着他的柔声细语,心像一颗茧,被慢慢地抽丝。眼睛又烫起来,酸得发疼。

她深深呼吸沉肩,尽力平复颤抖:“居远,不管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