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枝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被妈妈捡到的时候,不到三岁。
这个玉牌,她时不时就拿出来摸摸。
也许,这是她亲生母亲留下来的。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抛弃她,索性给自己造一个梦。
梦想着这是阿娘的信物,总有一天,阿娘会来找她。
妈妈突然推门进来,满是脂粉气的手绢朝她一甩:“乖女儿啊!又有贵客请!”
“谁?”玉金枝恹恹地问。
“吏部侍郎!你看看你多大的面子!侍郎大人都来请你!”妈妈脸上的脂粉笑得抖落了三斤。
玉金枝闭上眼睛,“什么时候?”
“今晚!”
她睁开眼睛,木然地看向妈妈:“老规矩,讲清楚我卖艺不卖身。”
妈妈立刻满脸堆笑盖住一瞬的迟疑。“好好好,一定跟他们说。”
玉金枝摩挲着玉牌上又像卷草又像螭龙的图样,久久不放。
铃铛给她松发髻,问道:“姐姐,你真的还要去给那些人唱曲吗?”
玉金枝看着镜子里铃铛郁闷的小脸,挤出个笑容道:“当然要啦,等我赚够了钱,就能赎我俩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儿走!”
她拍拍铃铛的手,哄着她说:“开心点,好日子就快来了。”
*
春芙和邱夫人从祖父家回来,已经是深夜,下着迷蒙的细雨。不停地有寒风吹进马车里,邱夫人伸手挡着窗帘,朝车夫喊一声:“老陈,再快点吧。”
春芙依靠在母亲怀里,“阿娘,堂嫂嫂真的能好起来吗?”
邱夫人眉头紧皱,摇摇头。
“阿娘也说不准,估计很悬了。”邱夫人叹息一声,“我们回去,恐怕就要和你阿爹商量丧仪了。”
邱夫人把春芙搂得更紧些。
马儿突然嘶鸣一声,邱夫人和春芙被抖得抓住马车窗棂。
老陈向马车内喊道:“夫人!有情况!”
春芙刚想掀帘,邱夫人一把挡住她的手:“不要乱动,阿娘出去看。”
“怎么回事?”
“夫人,那个女人突然冲过来,差点与我们相撞。”
邱夫人见一个女人只着白色单衣,被两个官差气质的壮汉拖远着。
那女人披头散发,挣扎不停,在细雨中被强制跪下,一个壮汉死死捂住她的嘴,凶神恶煞地呵斥她:“老实点!”她口中只剩不成语调的呜咽,如野兽喉响。
邱夫人觉得瘆得慌,只对老陈说:“回家吧。”
春芙问:“外面怎么了?”
“抓疯子呢,别管就是了。”
车轮轱辘着向前,春芙靠在窗边,冷风将布帘打开。
在昏暗夜雨里,她瞥见那个疯女人和押送她的人,只是不远处,还有个女人抱着琵琶不敢靠近他们。
御史台下午换班的时候,张清一脸八卦地拉住姚芷衡耳语:“祁梁城出大事了!”
“玉金枝上吊自尽了!”
“什么!”
“今天早上人没的,就吊死在琼华楼里。”
姚芷衡愣住,微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听说,大长公主才请了玉金枝去唱曲。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上吊了?”
姚芷衡思量说:“是啊,那天大长公主还赏了她。”
“唉……”张清语气失落:“我都还没听过她唱曲呢,真浪费。”
“她是自杀?”
“嗯。你现在出宫应该还能看见琼华楼外的百姓乌央乌央地看热闹呢。”
待姚芷衡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而琼华楼外的“乌央乌央”果然半点没少。
人群中已经有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