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芷衡的恭维下,邱江成先前的彬彬有礼已经褪去,他翘腿整理衣袍,面上倨傲渐起,:“好说。”
姚芷衡一笑转而迟疑:“不过,我们家是好人家,我妹子也不是无路可走来投奔您,要是您外边养着什么见不得光的……”
“这叫什么话!”邱江成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指天发誓:“我邱江成断不是那样的人!”姚芷衡话赶话呛他道:“您要是那样的人怎么着?”
“我……我……”邱江成气焰一瞬矮了几分,吞吞吐吐说不明白。
姚芷衡将他的窘态收入眼中,站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郎君切莫当真。”
说完姚芷衡抬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烦请郎君带路。”
“去哪儿?”
“在下略懂医术,去探望探望少夫人,看我妹妹何时能与郎君见面。”
53.月落金盆(一)
木雕神龛有序错落,它们站立着,是缩小的墓碑。烛火悠悠晃晃,蜡泪堆叠,祠堂里弥散着香烛的味道。
春芙跪了快四个时辰了,膝盖已经麻得感知不到,仿佛她的衣裙之下空空荡荡。稍微移动一下,就疼得她龇牙咧嘴。本来要去替换蜡烛,结果力气刚刚转移到腿上,她简直想以头抢地,眼泪直接被痛出来。
春芙咬牙恨道:怪不得罚人都罚跪呢……
正当她疼得歪坐在地上时,祠堂的门忽然开了。
“阿娘……”春芙愣了,不是说让她三天不吃不喝跪着吗?阿娘过来干什么呢?
邱夫人提着个食盒,面色严肃,提裙跨进来:“外面热闹的很。”她蹲到春芙面前,将食盒打开,赫然是两道素菜和一碗白净净的热饭。
春芙胃里一下子翻天,跟了她一辈子的馋虫从来没有闹得这么凶过。她咽咽口水,眼睛直直盯着饭菜,腾出些余光打量娘亲,见阿娘依旧沉着脸,她没敢说话。
“吃吧。”邱夫人把一个蒲团拉过来坐在身下,看女儿捧起米饭狼吞虎咽。
说不心疼是假的。春芙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从小到大,哪怕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也是对女儿千娇万宠的。别说跪了,春芙十六年来连手心的没有挨过。
可是这次不罚不行。
“知道为什么我来吗?”
春芙嘴里塞满了饭菜,粗略地咀嚼着,听见阿娘跟自己说话,心里很是不好过。她摇摇头,几乎把脸埋进碗里。
邱夫人往外看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堂嫂下午的时候突然把家里所有人都叫过去,挡着你伯父的面,说江成在外面养女人,还盼着她离世就另娶……”
春芙一下子差点噎住,锤着胸口,努力说:“怎么会!”
邱夫人默默看女儿一眼,“你二哥哥把外面那个女人直接找来了,拉着她和你堂兄对峙。”
春芙惊得饭都不往嘴里刨了,邱夫人伸手将她嘴边的饭黏子拈下来,“你两个哥哥动作倒是快。这下子,你堂嫂气得呕血,你伯父打了你堂兄一巴掌,气大的脸都发抖。”
春芙咽不下去饭菜,在嘴里包着。她只是白天的时候不在,怎么家里就翻天了?
“你爹趁着大家气氛都僵着的时候,故意激你伯父教子不严。你伯父挂不住脸,就同意松了你的惩罚。可以吃饭睡觉,只白天跪着。但不准出这祠堂。”
春芙一听,眉目染上笑意,刚想向阿娘撒娇却发现阿娘的脸色并不好。
“你爹和你两个哥哥……真是费劲心血,生怕你吃苦了。”
春芙低下头:“我错了,不该让家人们为我这样……”
邱夫人看着门外静悄悄的院子,摇摇头说:“今天这些事情的厉害关系不是你爹和哥哥们理出来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