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也满口应承,不作一毫难色。
这三个姊妹见女家允了,不怕男家不允,就便宜行事起来,竟把下聘的事宜与过门的日子,都与乔寡妇当面订过,然后去知会吕哉生。
吕哉生一来不肯见信,二来自己也相中一个,正要选期纳采,那里肯依允他?只说婚姻大事,不是草草得的,且待我从容占卜。
这三个姊妹到背后去商议道:“若还要他自出聘礼,就不好瞒他做事;如今聘礼是我们出,要他做个现成新郎,不是甚么歹事。竟替他做成了,到娶亲之日,捉他上场,不怕他走上天去!若还新人不好,还怕他到临期埋怨;有这等一个绝世佳人,不知不觉抬到面前,却像天上掉下来的一般,也不是甚么苦事,料想不肯推他出门。”大家商议定了,竟把吕哉生的名字写了婚启,备下礼物,齐齐整整的送聘过门。吕哉生只当在睡梦之中,那里知道?一心去做那一头。
那头亲事不是男子相中妇人,是妇人看上男子,生个巧计出来,诱他成事的。那女子姓曹,名婉淑,住在国子监前,是个少年寡妇,年纪虽过二八,却有绝世的姿容,又且长于笔墨。吕哉生入监攻书,时常在他门首经过。
曹婉淑之居孀,原像卓文君之守节,不曾想起节妇牌坊的,看见这个美貌相如走来走去,那点琴心不消人去挑得,自然会动弹起来,思想这样男子,怎么好不嫁他?就着人访问姓名。还只说是有了妻室的人,只要做得他的阿娇,就住他第二间金屋也是甘心的,不想又是久旷之夫,与自家这个怨女正好凑成一对,就去央人说亲。
那个说亲的媒婆是知道吕哉生的,就把三个妓一女占定了他,要敛资择配,不容吕哉生做主的话,说了一遍。
谁想曹婉淑这头亲事还不曾起影,就预先吃起醋来,把眉头蹙了几蹙,想出一个主意。对媒婆道:“既然如此,这头亲事不是上门去说得的了,须要在别处候他。就是遇见之时,也不要把这头亲事突然说起,须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然后说到我身上,他方才肯做。一有应承之意,就领他来相亲,无论成不成,都有媒钱谢你。”媒婆答应了去,果然依计而行。立在太学门前,见吕哉生走过,问他跟随的人道:“这位郎君莫非就是吕相公么?”跟随的人道:“正是,你问他怎的?”媒婆道:“前日院子里三位姑娘,央我寻一头亲事,说是娶与吕相公的,如今有了一头,正打点去说,故此要认一认,日后好来领赏。”吕哉生听见,就回转头来对他道:“只怕所说的亲事未必中意。”媒婆道:“他出的题目是极容易的,有甚么不中意?”吕哉生道:“他出甚么题目与你?”媒婆道:“他说只要二三分姿色的,若还十分标致就不要了,这样女子怕寻不出?”吕哉生听了这一句,正合着自己的疑心,就变起色来道:“原来如此,这等你不要理他。若有十分姿色的,你便来讲;就是九分九厘,我也不做,不要枉费了一精一神。”媒婆道:“相公若要好的,莫说十分,就是二十分的也有,只是那三位姑娘立定了主意,只怕你拗他不过。”吕哉生道:“他又不是我的亲人,那里有得与他做主?”媒婆道:“既然如此,眼面前就有一个,何不去相一相?”吕哉生道:“住在那里?”媒婆指了曹家道:“就在这里面。”吕哉生往常走过,看见这分人家有个绝色的女子,只说是有丈夫的,所以不想去做,如今听了这一句,就不觉高兴起来,盘问他的来历。媒婆把少年丧夫,将要改醮的话说了一遍,吕哉生欢喜不了,就叫媒婆进去知会,自己随后去相亲。
只见曹婉淑淡妆素服,风致嫣然,没有一毫脂香粉气。媒婆要替他卖弄温柔,不但浑身肌体凭他相验,连那三寸金莲也替他高高擎起,并那一捻腰肢都把手去抱过,要见他细得可怜。又取出笔砚诗笺,叫吕哉生出题面试。吕哉生先赋一绝,要他依韵和来,其诗云:
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