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王通判双雪不明冤(6 / 7)

里了。”通判道:“这妇人的尸首,今日方得完全。”从人把泥土拂去,仔细一看,惊道:“可又古怪!这妇人怎生是有髭须的?”送上通判看时,但见这颗人头:

双眸紧闭,一口牢开。颈子上也是刀刃之伤,嘴儿边却有须髯之复。早难道骷髅能作怪,致令得男女会差池。

王通判惊道:“这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头,不是那妇人的了。

这头又出见得作怪,其中必有蹊跷。”喝道:“把赵大锁了!”

寻那赵大时,先前看见掘着人头,不是妇人的,已自往外跑了。王通判就走出赵大前边屋里,叫抬张桌儿做公座。坐了,带那赵大的家属过来,且问这颗人头的事。赵大妻子一时难以支吾,只得实招道:“十年前赵大曾有个仇人,姓马,被赵大杀了,带这颗头来埋在这里的。”通判道:“适才赵大在此,而今躲在那里了?”妻子道:“他方才见人头被掘将来,晓得事发,他一径出门,连家里多不说那里去了。”王通判道:

“立刻的事,他不过走在亲眷家里,料去不远,快把你家什么亲眷住址,一一招出来。”妻子怕动刑法,只得招道:“有个女婿,姓江,做府中令史,必是投他去了。”通判即时差人押了妻子,竟到这江令史家里来拿。通判坐在赵大家里立等回话。果然瓮中捉鳖,手到拿来。

且说江令史是衙门中人,晓得利害,见丈人赵大急急忙忙走到家来,说道:“是杀人事发,思要藏避。”令史恐怕累及身家,不敢应承,劝他往别处逃生。赵大一时未有去向,心里不决。正踌躇间,公差已押着妻子来要人了。江令史此时火到身上,且自图灭熄,不好隐瞒,只得付与公差,仍带到赵大自己家里来。妻子路上已自对他说道:“适才老爷问时,我已实说了。你也招了罢,免受痛苦。”赵大见通判时,果然一口承认。通判问其详细,赵大道:“这姓马的,先与小人有些仇隙,后来在山路中遇着。小人因在那里砍柴,带着有刀在身边,把他来杀了。恐怕有人认得,一时传遍这事,就露出来,所以既剥了他的衣服,就割下头来,藏在家里。把衣服烧了,头埋在园中。后来马家不见了人,寻问时,只见有人说:‘山中有个死尸。’因无头的,不知是不是,不好认得。

而今事已经久,连马家也不提起了。这埋头的去处,与前日妇人之头相离有一丈多地。只因这个头在地里,恐怕发露,所以前日埋那妇人头时,把草树记认的。因为隔得远,有胆气掘下去。不知为何一掘,到先掘着了?这也是宿世冤业,应得填还。早知如此,连那妇人的头,也不说了。”通判道:

“而今妇人的头,毕竟在那里?”赵大道:“只在那一块,这是记认不差的。”通判又带他到后院,再命从人打旧掘处掘下去,果然又掘出一颗头来。认一认,才方是妇人的了。通判笑道:

“一件人命却问出两件人命来,莫非天意也!”锁了赵大,带了两颗人头,来到府中,出张牌去唤马家亲人来认。马家儿子见说,才晓得父亲不见了十年,果是被人杀了。来补状词,王通判准了。把两颗人头,一颗给与马家埋葬,一颗唤李方哥出来认看,果是其妻的了。把叫夜僧与赵大各打三十板,多问成了死罪。程朝奉不合买奸,致死人命,问成徒罪,折价纳赎。李方哥不合卖奸问杖罪的决断。程朝奉出葬埋银子六两,给与李方哥葬那陈氏。三家铺人不合移尸,各该问罪,因不是这等,不得并发赵大人命,似乎天意明冤,非关人事,释罪不究。王通判这件事,问得清白,一时清结了两件没头事,申详上司,各各称奖,至今传为美谈。

只可笑程朝奉空想一个妇人,不得到手,枉葬送了他一条性命,自己吃了许多惊恐,又坐了一年多监,费掉了百来两银子,方得明白,有甚便宜处?那陈氏立个主意不从夫言,也不见得被人杀了。至于因此一事,那赵大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