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员外。杨温随他行得二里来田地,见一所庄院,但见:
冷气侵人,寒风扑面。几间席屋,门前炉灶造馒头;无限作口,后厦常存刀共斧。清晨日出,油然死火荧荧;未到黄昏,古涧悲风悄悄。路僻何曾人客到,山深时听杀人声。
杨青共杨玉到庄前,下马入去。这杨温却离庄有得半里田地,寻个草中躲了。那两人入得庄中,细腰虎杨达,下首是冷氏夫人,对席是杨青,杨青下首是杨玉,分四人坐定。杨玉看这妇人,生得意态自然,必是好人家女子。怎见是:
云鬓轻梳蝉远,翠眉淡拂春山。朱唇缀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碎玉。花生丹脸,水剪双眸,意态自然,精神更好。
正是:
杀人壮士回头觑,入定法师着眼看。
杨玉道:“好个妇人,大王也不枉了!”那杨达道:“公公,员外,在此无可相待,略吃三五碗酒,一道庆贺扎寨夫人。一并说过,就借公公北侃旧庄,米谷搬过一边,不敢动一粒,修完山寨了毕,即使出还,不敢久住。”大伯道:“不妨,便是家的人一般。”
那杨温却离他庄,更远得半里来田地,思量道:“我妻却在这里,找若还去告官,几时取得?不如且捉手中一条棒,去年将来!”古人所谓:
下坡不走快,难逢上天;
同壁落入地,共返黄泉。
杨温怎忍得住,只得离了深草丛中,出那大路来。忽然又遇二三十个小喽罗,拦住杨温道:“你是甚人?因何到此?”杨温道:“我是客人,迷路到此,褥罪乞恕!”小喽罗道:“这里不是你去处。你自放了手中棒,便饶你!”杨温那里肯放,便要拿起与他厮斗。不知后面几个小喽罗赶上,把一条索子,将杨温缚了,远远地前去一个庄所。这座庄:
园林掩映茅舍,周回地肥桑枣。绕篱栽嫩草,牛羊连野牧。桥下碧流寒水,门前青列奇岭。耕锄人满溪边,春播声喧屋下。
正是:
野草闲花香满路,那知不是武陵家。
杨温吃那小喽罗缚将去,到这庄前,正所谓:小喽罗走报庄中大王。只见大王正坐在草厅上桌,一口大刀在身边,便唤:“拥他来,问它则个!”手下入便拥杨温,立于厅下。
大王问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到此?直说来情,宥汝无罪!”杨温道:“复大王,我乃西京人,姓杨名温,是杨令公之曾孙,祖是杨文素,父是杨重立。今来同妻子上岳烧香,在仙居市被人劫去妻子。今却在这庄北侧北侃旧庄细腰虎杨达处。温亦探知动静,特地要去夺取妻子回归。温是将门之子,绰号拦路虎,大王曾知否?今来受擒于此,有罪请诛,无罪请恕!”大王道:“久闻大名,今幸拜识。”便令左右解了索,请上厅对坐,请罪,曰:“我乃重立舍人帐下小卒,姓陈名千,后因狼狈,不得已而落草,今见将军,乃是我恩人,却在此被劫,自当效力相助!”正是:
那陈千便安排些酒清杨温吃了,便带一百余人,同奔那北侃旧庄。则见那杨达和那杨青、杨玉、冷氏夫人,四位在那里吃酒。被杨温拿一条棒突入庄去,就草厅上将手中捧觑着杨达劈面一棒,搠番打倒杨达,叫取妻子出来。即时杨达睁起眼来,将部下一二百人小喽罗赶上:
半千子路,五百金刚,人人有举鼎威风,个个负拔山气概,石刃无非能锭,介胄尽使浆金。
杨温见强人赴上,他又叫取妻子在一边,抵敌未得,却荷得陈千许多人马,前来迎敌。斗经一两合,陈千人马败走。原来是杨达人多,陈千人少。杨温同妻子与陈千人马一向奔走,后面杨达又一面追来。正是:
会思天上无穷计,难免今朝目下灾。
正奔走之间,只听得一棒锣声响来,杨温打一看时,却是县司弓手五十来人,出巡到此。为头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