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礼无法控制地,在这样的天气想起乔谅。

过去想起乔谅的时候,内心总是感到欣慰、快意、满足。

唯独这一次

烦恼、煎熬,甚至头疼得离谱。

季疏礼捏着眉心,喉结频繁吞咽滚动着,呼吸略重,只觉心脏在太阳穴鼓噪地跳动。

……他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乔谅做这种梦。

这简直是对乔谅的一种亵渎,更是对他们关系的亵渎。

梦境…

一般来说,可以被解读为现实的一种映射。

这种映射也许来自不同的情绪。也许是向往、渴望;也可能是恐惧、厌恶的扭曲化。

季疏礼的理智很清楚,他不应该太在意一场梦。

各种离奇的梦都曾经被他解读。有过这些调解的经历,季疏礼的确不应该太过在乎一场梦。

但是…

他也很清楚。

梦除了可以被解读为扭曲的映射之外,也是一种被潜意识深深压抑的意识。

梦中的符号,也象征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冲突。

“……”

风一阵阵地穿过门廊吹进来。

季疏礼额头被吹得发冷。

他总是最受欢迎的老师。

他相貌堂堂、温和有礼,又风度翩翩。是相当能给人安全感的可靠男性,是托付信任的亲和感载体。

可现在,他低垂着眼端起茶杯,瞳孔中浓重的金色层层暗下去。视线隔着镜片注视杯子。

清澈的茶水反射出他的脸孔。

季疏礼告诉自己,没关系,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能接受他的孩子喜欢男生,不代表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取向。

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因此,受到了不该受的影响而已。

季疏礼这短暂的半生里遭受的影响太多了,这只是其中之一。过一段时间,这些记忆自然会减淡,不值一提。

“呼”

又一阵冰冷的寒风,伴随尖啸的声音吹荡进来。

茶杯中的水液泛起涟漪。

季疏礼看着自己的脸被揉皱破碎,下一瞬间,浮现出来的反而是乔谅的面孔。

咚咚。

心跳的声音传到耳边。

季疏礼指腹轻抖了下,微冷的茶水溅出落到他的手指、桌面和膝盖上。

他无暇顾及,胸腔的动静夸张到震耳欲聋。

是他的孩子。

昏沉的…

不清醒的。

淡漠又透出欲望的样子。

往日清冷矜持的人,做事认真又严谨,却在那时候,毫不知情地,对自己的父亲露出那样的表情。

季疏礼视线平静,额角青筋却跳了下,“……”

他咽着呼吸,侧脸紧绷,手也蜷紧。

不,没什么,很正常。

因为那时候……情况不同。何况他触碰到的地方还是…所以、也没办法。

总之,那样的表情也没什么奇怪。

很正常。

季疏礼把茶杯放下推远。而后正好看到摆放在桌面的花瓶里,白玫瑰的花瓣在重力下往下落。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微微凉,柔软到几乎没有力度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