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麻汗药店。若客人进门,药倒了,将财物衣服剥去,捆了手足,人肥的切作油煎,人瘦的操作馅,做馒头料用的。难道你要进去,与他作料肉的?方才不是走得快,他见我是老人,尔是后生,必强拿谋害。”刘宇瑞方省悟道:“多蒙指点。”正言间,见林下有一座祠庙,章士成道:“今晚就在此祠中歇罢。”及到祠前,见祠字倾斜,丹青零落,香火断绝,祠门亦无匾额。二人进庙内,壁上写着“土地祠”三字。刘宇瑞来到座前,见座边透入明亮,探头一看,原是旁边僧室倒坏,连小门也被人取去,惟有墙。刘宇瑞向神前祝道:“弟子刘宇瑞,因一门遭奸监陷害,死生未卜。伏乞尊神庇佑,得全家无事,自当重造祠宇,再整盎身。”拜罢.就在拜石上解开包裹,取出干粮,二人饱食毕。章士成说:“公子就在拜石上睡,方无湿气。”刘宇瑞道:“阿伯却在哪里去睡?”章士成道:“我自有处安歇。”遂将供桌上的香炉取起,放在祠内角上。刘宇瑞笑道:“阿伯尔是吃神道饭,怎好把神炉放在地上,不怕神明见怪么?”章士成道:“不妨,若是尔们便不可如此,老汉与神道相熟,从不见怪。”便出祠外取些乱草,向桌上拭净后,得两块砖头作枕,就在桌上睡下。刘宇瑞把包裹作枕,章在拜石上睡下。各人心中有事.又兼金风布冷,玉器横秋,山谷之中,凉风透体。半眠半醒。且慢表着。
且说那座客店,果然是歹店。因章士成有个同胞姐姐,人称为章大娘,嫁在苏州城内李家。丈夫早亡,只生一子,名叫李胜康。自十一二岁时,每到人家游耍,不拘财物,即窃取回家。章大娘非但不教训,却心中暗喜,再教其小心,休被人看见。每见人家孩子只贪戏耍,便想咱今家门有幸,偏生得此子。幼时就晓得这等治家,若其长成,岂不更晓得如何治家了?时李胜康见母亲称赞,越发认真,一进人家,只图窃取东西。屡屡被人捉着,及告诉章大娘,反说儿子年幼无知;邻里之情,何必苦诉?因章大娘护子不管,邻里只好来告诉章士成。士成即往家打骂李胜康,章大娘恐打破了胆,后来手足不伶俐,遂阻挡不许责打。章士成发愤道:“幼年不督责,欲纵他为贼乎?”章大娘怒骂道:“尔好督责,为此绝嗣。”章士成亦怒道:“若是这等儿子,倒不如绝嗣更妙。”章大娘道:“从今以后,你休认我为姐。”章士成发愤道:“尔亦休认我为弟。”从此姐弟绝交。后来李胜康长成,果然不务生业,专与匪类往来,习得鼠窃狗偷度日。后因苏州米贵,母子遂流落山东。招了几个好友,开张这座客店,由章大娘掌柜。客人见其有家眷,即来安歇。酒饭里用些麻汗药,麻倒作肉包用。不知断送了多少性命?近来又新合了一个伙名唤阿酷,乃是醉死望生之徒。所有麻倒客商,尽是阿酷开剥。其人生得肚大头尖,面肥睛小。这李胜康年经二旬,虽不是豪杰,却亦粗知武艺,生得身长九尺,甚是肥大。面肉横生,犹如活蝎。
不料是晚,章士成刘宇瑞闪开过后,适有李梦雄兄妹前来。亦是该得有事。这日恰值李桂金感冒风寒,在马上头弦眼昏,身热口渴。对李梦雄说:“妹子遍身骨节疼痛难忍,怎得少眠一番方好。”李梦雄说:“且忍耐,赶到面前,倘有人家借宿未迟。”兄妹赶至太阳西坠,方到这客店。只见布旗扬处,露出一个大大的“酒”字,李桂金喜曰:“前面有店,可就安歇罢?”李梦雄说:“贤妹出外亦久了,还这等不识时务。此间地面荒凉,路少行人,这客店如何度日子?必是靠着僻处,夜里谋人性命。尔要去安歇,莫不要送残生么?”李桂金说:“前日响马劫驾,人马许多,我们亦曾杀过,何惧这几个毛贼?”李梦雄说:“尔焉说这太平话?同州救驾,刀枪相见,此乃明枪容易闪。今欲歇店,宿食俱在店中,如何提防得周至?正乃暗箭实难防。”李桂金说:“妹子实是痛楚,将就歇宿罢。”李梦雄说:“即如此,我今夜拼着一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