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父母命苦叮咛焉敢过辞(1 / 6)

第十五回 父母命苦叮咛焉敢过辞

词曰:

关雎君子,桃夭淑女,夫岂不风流?花自生怜,柳应溺爱,定抱好衾裯。谁知妾侠郎心烈,不要到温柔。寝名食教,吞风吐化,别自造河洲。

调寄《少年游》

话说水尚书还到家中,看见冰心小姐比前长成更加秀美,十分欢喜,因说道:“为父的谪贬在外,历过了多少风霜险阻,也不甚愁。今蒙圣恩,受这些荣华富贵,也不甚喜。但见你如此长成,又平安无恙,我心甚慰,又为你择了一个佳婿,我心甚快。”冰心小姐听见父亲说为她择了一个佳婿,因心有保奏影子,就有几分疑是铁公子。因说道:“爹爹年近耳顺,母亲又早谢世,又不曾生得哥哥兄弟,膝下只有孩儿一人,已愧不能承继宗祀,难道还不朝夕侍奉?爹爹怎么说起择婿,教孩儿心痛。孩子虽不孝,断不忍舍爹爹远去。”水尚书笑道:“这也难说,任是至孝,也没有女孩守父母不嫁之理。若是个平常之婿,我也要来家与你商量,只因此婿,少年风流不必言,才华俊秀不必言,侠烈义气不必言,只他那一双识英雄的明眼,不怕人的大胆,敢担当的硬骨,能言语的妙舌,真令人爱煞。

我故自做主意,将你许嫁于他。”冰心小姐听见听说话,渐渐知了,因虚劈一句道:“爹爹论人则然,只怕论礼则又不然了。”

水尚书虽与铁都院成了婚姻之约,却因铁公子前番说话不明,叫他归询自知,今见女儿又恐礼不然,恰恰合着,正要问明,说道:“我儿,你道此婿是谁,就是铁都堂之长公子铁中玉也。”

冰心小姐道:“若是别人,还要女儿苦辞。若是铁公子,便不消孩儿苦辞,自然不可。就是女儿以为可,铁公子亦必以为不可也。何也?于婚姻之礼有碍也。虽空费了爹爹一番盛心,却免了孩儿一番逆命之罪。”

水尚书听了,着惊道:“这铁公子既未以琴心相逗,你又不涉多露而行,为何于婚姻之礼有碍?”冰心小姐道:“爹爹不知,有个缘故。”遂将过公子要娶她,叔叔要撺掇嫁她,并假报喜,抢劫到县堂,亏铁公子撞见,救了回来,及铁公子被他们谋害几死,孩儿不忍,悄悄移回养好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道:“孩儿闻男女授受不亲,岂有相见草草如此,彼此互相救援又如此,此乃义侠之举,感恩知己则有之,若再议婚姻,恐不可如是之苟且也,岂非有碍?”

水尚书听了,更加欢喜道:“原来有许多委曲,怪道铁公子前日说话,模模糊糊。我儿,你随机应变,避害全身,真女子中所少,愈令人可爱。这铁公子见义敢为,全无沾滞,要算个奇男子,愈令人可敬。由此看来,这铁公子非你,也无人配得他来;你非铁公子,也无人配得你过,真是天生美对,况那些患难小嫌,正是男女大节,揆之婚姻嘉礼,不但无碍,实且有光。我儿不消多虑,听我为之,断然不差。”正是:女之所避,父之所贪。

贪避虽异,爱幕一般。

按下水尚书父女议婚不提。

却说过公子自成奇回来,报知水侍郎不允之事,恨如切骨。

后见父亲上本请斩,甚是快活。又闻得被铁公子救了侯孝成功,转升了尚书,愈加愤恨。后又闻水尚书与铁都院结了亲,一发气得发昏。因与成奇苦苦推求道:“我为水小姐,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却被这铁家小畜生冲破救了去。前日指望骗他来,打一顿出出气,不料转被他打个不堪。大家告他,又被他先立了案,转讨个没趣。这还是我们去寻他惹出来的,也还气得过,只是这水小姐的亲事,我不成也还罢了,怎因我之事,倒被他讨了趣去?今日竟安安稳稳,一毫不费气力,议成亲事!我就拼死,也要与他闹一场,兄顺为我设个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