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本?”水用道:“不期那日刚遇见铁相公之后,就被冯按院老爷承差赶上,不由分说,竟追了回来。路上细细问他,方知是家小姐当堂将本稿送与冯按院看,他见本内参得他厉害,也慌了,再三央求家小姐,许出告示,禁人强娶。家小姐方说明小的姓名形相,叫他来赶。小人一时被他赶回,故失了铁相公之约。不期铁相公抱此云天高义,放心不下,远远跋涉而来,家小姐闻之,甚是感激。故差小人来,要请铁相公到家去拜谢。”因将请贴呈上。铁公子听见水用说出缘由,更加欢喜道:“原来有许多委曲。我说冯瀛这贼坯,为何就肯掉转脸来?你家小姐真的了不起!我早间到你门上,看见告示,就要回去,因不知详细,故在此寻访。今你既说明了,我明早准行矣。本该到府拜谢小姐向日垂救深情,惟嫌疑之际,恐惹是非,故忍而不敢。这贴子你可带回去,小姐的盛意,已心领了,万万不能趋教。”水用道:“铁相公举动光明,家小姐不过略略尽情,有何奉屈铁相公,止不过家二老爷相陪,家小姐不过略略尽情,有何嫌疑?
请铁相公去略略尽情。”铁公子道:“我与你家小姐,往来于义侠之中,原不在形骸之内,何必区区作世情酬应?你可回去谢声,我断断不来。”水用见铁公子说得斩截,知不可强,只得回家报知冰心小姐与水运。冰心小姐听说不来,反欢喜道:“此人情有为情,义有为义,侠有为侠,怎认得这等分明,真可敬也!”
惟水运所谋不遂,不胜闷闷,只得又走来见过公子商量道:“这姓铁的一个少年人,明明为贪色,却真真假假,百般哄诱他不动。口虽说去,却又不去,只怕他暗暗的还有图谋。公子不可不防。”过公子道:“我看此人如鬼如蜮,我一个直人,哪里防得他许多?我在历城县,也要算做一个豪杰,他明知我要娶你侄女儿,怎偏偏要走到我县中来,与你侄女儿歪缠,岂不是明明与我作对头?你诱他落套,他又偏偏不落套;你哄他上当,他又偏偏不上当。我哪里有许多工夫去防范他?莫或明日去拜他,只说是慕他豪杰之名,他没个不回拜之哩。等他回拜之时,拚设一席酒请他,再邀了张公子、李公子、王公子一班贵人同饮。饮到半酣,将他灌醉,寻些事故,与他争闹起来,再伏下几个有气力的闲汉,大家一齐上去,打他一个半死,出出气,然后告到冯按院处,就是老冯晓得他是堂官之子,要护他,却也难为我们不得。弄到临时,做好做歹,放了他去,使他正眼也不敢视我历城县的人物,岂不快哉!”水运听了,欢喜的打跌道:“此计痛快之极,只要公子做得出。”过公子道:“我怎的做不出!他老子是都堂,我父亲是将拜相的学士,哪些儿不如他!”水运道:“既然公子主意定了,何不今日就去拜他,恐他明日正不知要去了。”
过公子因叫人写了一个“眷小弟”的大红全柬,坐了一乘大轿,跟着几个家人,竟抬到下处来拜铁公子。铁公子见了名贴,知是过公子的,因鄙其为人,忙躲开,叫小丹只回说不在。
过公子下了轿,竟走进寓内,对小丹说了许多殷勤思慕之言,方才上轿而去。铁公子暗想道:“我是他的对头,他来拜我做什么?莫非见屡屡算计我不倒,又要设法来害我?”又暗笑道:“你思量要害我,只怕还甚难。但我事已完了,明日要回去,哪有闲工夫与他游戏?只是不见他便了。”又想道:“他虽为人不端,却也是学士之子,既招招摇摇来拜一场,我若不去回拜,只道我傲物无礼了。我想他是个酒色公子,定然起得迟,我明日趁早投一贴子就行,拜犹不拜,使他无说,岂不礼智两全?”
算计定了,到了次日,日未出就起来,叫小丹收拾行李,打点起身,自却转央店上一个下厮,拿了帖子,来回拜过公子。
不期过公子已伏下人在下处打听,一见铁公子来拜,早飞报与过公子。刚等铁公子到门,过公子早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