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反驳,“只是一点雨,而且荆南与荆中都隔着山头,雨水怎么能一概而论?”
连着阴雨的第三天,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说过不可能的使臣脸上生疼。崔齐光却没工夫去追究他们,一边安排完人去巡堤排查,一边向伍戈签下借条,在雨中支起棚子,点亮火堆。
轮班倒,昼夜不歇赶工。在始终暗沉的天色下,昼夜的分隔已被模糊不清,连白天都得借着火光才能看清手下的活计。
关于暴雨洪峰的猜测,尚未成真,但雨中一日比一日高的水位,已经足够让人不安,连频频去往矿区调材料的伍戈,也带着人守在了河堤两岸。一旦出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气。
在紧张中,人人期待着不要出事,巡堤的使臣却传回了糟糕的消息。
“抓到有人悄悄掘堤!目前发现上游缺口两处,还在排查!”
狂奔回来的马蹄将泥水甩到崔齐光身上,压低了声音,避免传到太多人耳中引发慌乱,但连报信的人自己声音都发着抖。
火光下,崔齐光脸色惨白,脸庞不知何时已褪去了稚气,“没事,预料之中。我会调丙三组跟你一起返回固堤,返回路上其他排查处是否有收获?”长年抱病的少年声音出人意料地很稳定,无形中给人力量。
来报信的使臣仆从也缓过劲来,想起崔齐光之前安排的频繁巡堤,和各段堤岸附近堆积材料,明白就是在为这一刻的万一做准备。但明白有后手,是安心,他心中还是气怒不已,啐了一口,“哪来的狗东西搞破坏!”紧跟着回答,“尚未。”
天色太暗,检修排查都并不容易。多亏使臣们在这段时间里磨炼了出来,不说上手干活,自己补上缺口,起码对好坏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如今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崔齐光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像不曾被这个消息影响,“你带着东荆送来的玻璃灯一起走,路上碰到其他使臣,一处发放一盏。洪峰将至,注意安全。”
玻璃灯笼本是襄王知道最迟中旬河堤就要修好,派人提前送来的送别礼,但在风雨天只要注意别磕碰到,比火把好用。
被突然调动的民夫不清楚这时候赶去上游的真相,只知道有段堤岸被雨水泡得发软需要巩固,这样的情况在还在抢修的最后部分缺口也出现过,他们不疑有他,跟着离开。
崔齐光在雨中站了半刻,敲开伍戈房门,一揖到地,“恳请将军出兵助我。”
不想看到荆州恢复,或者说,不想看到他修好这段龙江堤的人有很多,连楚国大约也不想看到齐黎合作圆满完成,但最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的,除了一直堵截他传回信件的信州守将,不做他想。
扎来的刀来自母国,既让人齿冷,胸中又有熊熊愤怒燃烧。
252. 掘堤贼(二更) 叛国?爱国?……
好在发现挖掘搞破坏的时间尚早, 有了明确的思路,在连续排查和第二卫的帮助追击下,很快在一片天昏地暗中, 溯寻到上游, 提着铲子和大锤的搞破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住。
原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民夫,在紧急调动来固堤的路上, 遇到了押运犯人回来的第二卫,气得直接动了手。要不是还记着要赶紧固堤修整, 等到崔齐光看到人时,就不是打了个半死,而是死透了。
龙江在流经荆州大半后进入了楚国范围,水位上涨也于信州无碍,退回信州关的守将和被山匪驱赶恐吓跑走的士绅们缩在关内, 或多或少知道荆州在发生什么的人,在最初被打回去几次后, 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崔齐光是拿到北部对峙情况的薛瑜, 自然知道信州关不开除了心虚外, 也有大半兵力被抽调北上,不敢也不想费力气料理横行荆州的山匪的缘故,但他并不知道。
一盏昏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