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左右就到了丰收时候的那亩麦地,谁看着都十分眼馋。
鸣水工坊一众的话被当作了谦虚,在吴威两人的引导下,旁边听着的众人开始起哄,要求他们具体讲讲是怎么种的,冬天该怎么照料麦子。
照他们想着,冬天和夏天可不一样,杂草少,虫子也少,这样算下来,要是能种成,就算减一成收成,没准能与春天种麦到手一样。
“……就那么种呗。”这话说得十分气人了。
被互相看看最后推到台前讲话的是一位妇人,第一拨流民刚到鸣水的时候,种地都是安排给身体还算不错的人去做的。后来足够粮食,身体慢慢养好,大多数人都转去了工坊内做事。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只有她是从最初育种一直跟到现在的。
她的话引发了一阵哄笑,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鬓边发梢,“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没冬天种过地。这冬天种麦,我们也是摸索着在做,自个儿也不知道春天种麦和冬天种麦的法子能不能一样用。到底做得怎么样,直到看着麦苗好端端长出来了,我才敢放一半的心。另一半啊,得到收完看见收成,才能放下来。怎么先养出苗再挪进地里,和怎么分辨好坏种子这些,我倒是能多说几句。”
“那就说两句!”
吴威站在妇人身旁,接话道,“大家都想听,那就说说。要是说错了哪里,可得请大家赶紧提出来,下一次就知道怎么种了不是?”
“就是,我们种了多少年了,一定帮忙!”
妇人絮絮从选择种子说起来,选种育苗这部分是此时还没有普遍的方法,周围的老农们听得聚精会神,看见旁边有人在手上写下要点,反复念起来,恨不得自己也会写字,记下来慢慢琢磨。
而到了后面说起耕地和种植等等,就不再是妇人的主场了。火堆旁时不时有人抢白提出这个法子不对,应该“这般这般”做,有的被其他人认可,有的却生出了争论,最后还是吴威出面表示几种法子可能都管用,依次记录下来。
瞧见中间的确有人抱着纸张在记录,刚刚还唾沫横飞的现场突然静了一瞬,有人结结巴巴问道,“这、这咋还要写下来啊?”他们求助地望向江乐山,“县令,我们没说错话吧?”
江乐山起身双手向下压了压,止住看到记录后生出的惶然,“种的地出产更多,养的鸡鸭猪等等牲畜越肥,交了税和地租,留到手里的更多,你们说对不对?”
话说的简单,所有人都能听懂,见有人点了头,江乐山又道,“之前三殿下制造曲辕犁时,派人询问过许多人关于现有犁的想法,最后才有了曲辕犁,这说明大家都很聪明,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去做事。”
曲辕犁的事情,随着身边和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老农受到赏赐,被传得很远,附近几个县都有人跑来看看“聪明”得能造出新犁的老农,鸣水人对此与有荣焉。此刻,听到江乐山再次提起,有人想起了听到这件事后心里浮出的一点点念头: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江乐山继续道,“大家都是公田佃户,也有一部分来自行宫屯田,但说到底,大家作为齐国子民,都是租种了属于我们大齐的土地。
去年秋日,三殿下选中了这里,设了工坊,也试着种下了冬麦,今年我们都看到了冬麦平安过冬,到年末所有人都能开始种冬麦,每年多一倍的收成。懂得如何培育麦苗,会有更多的种子能够长大,懂得如何驱虫锄草施肥,会让麦苗更好成长,懂得怎么收割,揣到自家兜里的会更多。大家说出来的经验,将一起让地里出产变得更多,你们愿意吗?”
有冬麦的分享在前,说出自家秘诀、甚至不足以称之为秘诀,只是一点小窍门,在老农们眼中倒不觉得自己亏了。他们搓着手,“那俺们不是占便宜了?等多种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