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青衣变作红衣。

那身红衣因她的血染就,竟然比她千余年前飞升上来时还要艳丽。喻湛虚平素里张扬,狂妄,像孔雀,可如今生在孔雀身上的不是华丽的羽毛,而是无数深陷入她血肉中的箭矢。她浑身都中箭,按理说应该当场毙命,可是喻湛虚抱着那个孩子,在男帝震悚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李剑台看着她的血衣,喃喃道:“……喻师姐这样,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分别了。”

沈芙心没有怜悯,她静静看着喻湛虚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地朝自己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她奄奄一息的学生。

她想将喻长庚交到沈芙心怀里,沈芙心迟疑一瞬,勉强接下来,然后塞给了姬停。喻湛虚见她愿意收,不由松了一口气,急切道:“你救救她。”

沈芙心不耐道:“凭什么?是你带走她,让她陪着你在外面奔逃,分明是你将她害成这样的,凭什么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喻湛虚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可这一次,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再辩解,而是将脸庞拧向了男帝的方向。

她看着那边,轻声道:“你让我做的那件事,我会去做的。

“所以,求求你,救救她。”

*

妖星者,五行之气,五星之变。*其有长庚星,见之天下或有兵起之兆。

除去方才中箭的那些人,仅剩的侍卫将男帝团团围簇在最中心,他们看着分明应该身死,却依旧生龙活虎的喻湛虚,心中的恐惧到达了最顶端。男帝还在吼叫,用暴怒来掩盖自己的惊恐:“杀了她,杀了这个妖邪,她不是人!”

无数弓弩再度对准了喻湛虚。她视若无睹,拖着脚步一步步朝着侍卫之中的男帝走去。每靠近一步,她的脊梁便挺直一分,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千百年前那个她飞升的时刻。

人间有太子名湛虚,着红衣,戴红花,手执太子宝剑,踏雪凌空,白日飞升。

然而这一刻她手中无剑,身形却似剑,喻湛虚头一次没有逃避,迎着如雨般的箭矢朝着男帝狂奔而去!她虽然手无寸铁,但气势无匹,当那些侍卫手中所有的箭矢都射完之时,喻湛虚已经直逼男帝身前!

这场面实在太过可怖,凡人的弩箭怎能与杀不死的妖邪相比?从未见过这一幕的侍卫们不战而退,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紧紧扼住皇帝脖颈的喻湛虚,还有在一旁抱头鼠窜求饶的谗臣和国师。

喻湛虚掐住男帝的喉咙。她满身浴血,那双眼睛却凌厉非常,男帝被她掐得几乎气绝,哀声求饶道:“你……你想要什么,你说!是要权利还是钱财,朕都能给你!”

“这些我都不要,”喻湛虚五指收紧,“我要你去死。”

趁他被掐得张口呼吸的瞬间,喻湛虚心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自己怀中偷来的那些毒药。她一手掐着他,一手咬开丹药瓶,将里面的所有丹药都给倒了出来,一把扣进箬国当今国君的嘴里,迫使他咽了下去。

沈芙心本想待他要吃药时将这丹药换了,却没想喻湛虚竟然在此时强逼他吃了下去,也觉得省事了,顿时揣起手预备着看好戏。

只见那男帝喉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没将丹药全部咽完,喻湛虚生怕没达成沈芙心的要求,怕她不肯出手治长庚了,索性一手薅着他,一手攥成拳狠狠砸向他的前胸!她砸了这一下,男帝倒是将所有的丹药都给吞下去了,但就在吞下去的后一刻,他忽然面色由红转绿,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喻湛虚索性松开手,看他倒在地上,整张脸都开始融化。

男帝惊恐地狂叫起来,宛如待骟的猪,他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然后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不远处的贤妻桥飞奔而去!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他竟然主动从桥上跳了下去,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