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心盈盈一笑:“还是姐姐们大度,怪不得圣上要亲巡此处建这么一座贤妻桥,想来此桥应当是圣上对此地的嘉赏了。”

“是了,除却我们这,往北的雁京,楸水,东西两处的珞塞,月神关也都建了此桥,听闻过两个月南边还有两三座要落成,”她们道,“圣上英明,去年刚新颁布了律例,说是箬国举国若有女子在二十二岁以下成婚,就要嘉赏十吊钱做份子钱,每诞一子再奖三吊钱,是国库特划给我们的呢。”

天哪,什么陋习。沈芙心微笑险些维持不下去,心想不如问问她们箬国如今的京都在何处,她闯进去一剑把这圣上给捅死算了,国库剩的那些钱还能全分出来,当举国庆祝的礼金。

“对了,你们是外来人,兴许还不知此处的学堂在何处,”有人补充道,“城南城北都有好几座学堂,给老师的束脩也不贵,记得千万别去城东的梅心居,那老师教得不好,听说是个从外地流亡至此处的疯子。”

第140章 喻湛虚正在流泪。

沈芙心当下听了, 并没有将所谓梅心亭的疯子记在心上,她们只是来随口套话的,身边又没有真需要开蒙的小童,至于那人疯不疯, 又是如何疯的, 跟她们丁点关系也没有。

她与姬停谢过这些在桥边带孩子的妇女, 刚回头走开两步, 沈芙心便忍不住道:“真是疯了,我还以为当年走后,此处的情况会好些,怎么如今越来越魔怔了?”

她边走边自己碎碎念了?*? 好几句,最终得出结论:“我要血洗京都。”

“其实情况是比当年好些,”姬停神色罕有地严肃,边走边道,“昔年街上根本见不着女人的影子, 如今倒也有女性从农从商者出来活动, 只是现今的朝廷定然针对这些女人的处境实施打压,那所谓的贤妻桥便是证据。用十吊钱引诱贫苦人家的女儿早早嫁人,又在各地广建桥推崇女人回归家庭, 做一心辅佐男人的贤妻良母, 其用心比阴曹地府的十八重地狱还险恶。”

沈芙心越发觉得此处没有她们要找的东西, 都烂成这样了,怎可能出现女储君,哪怕是个被废除的女储君。

她心情不好, 憋着一口气走开好远, 回到在原处等待的慎杀她们身旁时,这才发现她们正聚了起来, 将某个陌生的身影围在中间攀谈。沈芙心走近两步,发现她们围住的也是个女人。

这陌生女人的年纪约莫不惑之年,穿一袭颜色很旧的青衣,看着已经显出老态,但精神头却很足。此时她正将李剑台和芝麻一手一个抓在手里,铿锵有力道:“必须要让她们去念书!”

沈芙心挤进去,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剑台和芝麻,也跟着迷茫了起来:“怎么了?”

“这两位小少年会念街边牌匾上的字,”女人激动道,“我问她们可曾念过书,她们都说不曾,这是多得天独厚的天分啊!她们这年纪去私塾念书还不算晚,说不定十年八载后还能投去县衙,当个校书君侍墨官……一定要让她们去念书!”

校书君侍墨官?

沈芙心和赶来的姬停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校书君侍墨官是什么?”

这位不惑之年的女官显然对她们俩很失望,满眼写着“都是你们这些人将可造之材生生耽误了”,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七年前朝廷为女子特设的官职,有才学者都能去县试报考,我便是县衙内的校书君。当官不比回家拉扯孩子强么?”

李剑台一头雾水,芝麻的蛇瞳倒是咕噜噜从左边滚到右边,瞪着眼睛道:“如若我考上了,你说的这两样东西官属几品啊?”

说起这个,这位青衣女人的神色不自然地收敛了几分:“没有品阶,但能与寻常文人一样穿青衣。”

她们一致沉默了,姬停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垂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