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才笑起来:“可是帝师大人?许久未见了,一切可好?”

宁宜真如今与他身份相平,只一颔首:“劳殿下挂念,想必殿下也好。”

他态度还是这样滴水不漏,萧玄得笑着与他寒暄两句,而后忽然想起什么:“本王这次进京,有一位自南地来的医师随行,他老人家乃是前朝医圣孙敏的后人,最善切脉。观帝师气色有些不足,不知可愿让孙大夫瞧一瞧?”

宁宜真想了想:“那便有劳殿下引荐了。”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态度平淡有礼,似乎只是寻常来往。而后毓王便顺理成章向帝师府投了帖子,两人约在三日后于京郊文法寺看诊。

文法寺位置幽静,平日里香火不算旺盛,却因为靠近香道,每年上香时常有达官贵人过去歇息,久而久之成了一处清雅的地方。等到了日子,宁宜真让徐全驾车,带上府上药童与两名侍卫,出城前去赴约。

萧玄得请来的国手之后名叫孙仁,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隔着一方丝绸把脉片刻便有结论:“老朽斗胆说一句,贵人到如今只是气虚血弱、常感疲倦,已是极难得了。以老朽生平行医所见,当胸受了金刃之伤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当场殒命,一个活不过两日便谢世了。”

萧玄得坐在一旁,闻言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宁宜真还很平静:“我的命确实是从鬼门关拉回的。敢问孙大夫如何说?”

老者思忖片刻道:“如今贵人只要精细养护身子,以补足气血为要便可治标,而全天下大约只有那位为贵人续命的神医能够治本。不知那位神医是什么人物?”

“那位乃是人有鬼手神医之称的钟璃画,钟大夫。”

“竟然是钟大夫!那便解释得通了……”孙仁双眼一亮,“敢问钟神医现在何处?可有什么药方医嘱?”

“钟大夫行踪隐秘,数年前我有幸得他一救,由于性命垂危,记忆已不清晰。如今手中只有他留下的几份养气药方。想来他如今正在游历各地寻药,收集奇难杂症。”

“原来如此……”

孙仁神情有些怅然,宁宜真停了停,等他面上遗憾神色越发浓郁时才补充道:“不过以钟大夫的习惯,五年、十年为数会回访一次。如今正是十年之数。”

“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今年之内钟大夫定会造访盛京?老朽若是能有幸一见……”老者一时激动,而后想起了什么,又扭头看向萧玄得,显然有些犹豫,“毓王殿下……”

宁宜真也看向萧玄得。他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抬眼看过来,却勾得人心里发痒,萧玄得喉结滚动一下,无奈低笑道:“既然如此,届时帝师能否看在孙大夫如此诚心的份上为他引荐?”

“……”

宁宜真垂下眼,似乎有些犹豫,孙仁立刻急道:“老朽一心医道,为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若能与钟神医请教一二,愿凭帝师大人吩咐!”

宁宜真轻叹:“孙大夫之心令人感佩,我岂有不成全之理。另外我确实有一请求,孙大夫自南地来,不知能否求些祛除毒虫、回避瘴气的药方?以随身携带药囊、熏蒸衣物为上。”

“……”萧玄得脸上笑容一僵。

“贵人可是家中有人在南地任职?”孙仁露出了然神色,笑道,“此乃小事一桩,老朽家中历来有秘制祖传的药方,这便详尽为贵人写来。另有避瘴药、驱虫粉、金疮药等药数十,也都是孙家秘法所制,一并赠给贵人。”

“多谢孙大夫。”

宁宜真从榻上起身,诚恳对老者行了一礼,对方连称不敢,下去书写药方了。

三人正位于文法寺深处一间幽静禅房之中,老者退下之后房内只剩两人。萧玄得亲手给宁宜真倒了杯茶,面上皮笑肉不笑:“钟璃画当真有回访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