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宜真闻言没说话,只低头又喝了一口茶。

日日挂念也无用,他本意是想刺激萧珣,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倔强决绝,竟然孤身离京,连龙影卫手令都没带。

此一去山高水远,一想到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庇护,宁宜真只觉得十分头疼若是有什么万一,他这些年所做岂不是全数白费?

不仅事情超出掌控,更有细密难言的丝线缠住心脏。

宁宜真垂头兀自出神,季清辞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茶水都变得苦涩,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问他:“你可是知道了什么?簪红那日,他去寻你……

面前的人……莫非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心意?

“那日的事我不想谈。”宁宜真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开,半晌才低声道,“……他不走我铺好的路,我确实有些气恼。这些天让你与飞云、执徐担心,对不住。”

季清辞心中一阵酸苦难当,许久才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殿下洪福齐天,自然武运昌隆,我们也只是希望你能展颜而已……快到时间了,可要出发去拜访林老国公?”

“嗯。”宁宜真放下手中茶杯,“多谢你。今日林老国公愿意相见,都因有你牵线。”

两人起身往外走,季清辞又恢复了笑吟吟的神情:“这话是如何说的?你身份超然,向来是人人求着门路笼络你,林家小辈想要入仕,自然要想尽办法与你搭上关系,这才找上了我。”

“林家清贵,没有我也会仕途顺遂。”宁宜真摇摇头,“老国公年轻时在阡南为官,只希望他老人家能照拂一二。”

他撑着桌子起身,起来后又拿袖子掩着低咳几声,季清辞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又疼又酸,轻叹一声:“你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罢了,从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那些心血你不曾让我们知道,病了又不肯让我们照顾。是不是?”

这话已然萦绕一丝酸涩的情意,宁宜真想了想,在他伸手开门前叫住他:“清辞。”

季清辞心轻轻一跳,回头看着他,就见美人正平静注视自己:“许多事我没有心思去想,也从未想过。”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淡,季清辞的手指蓦然僵住,好半天才咽下满腹的苦涩,笑道:“……你我数年知己至交……我自然愿意为你做力所能及之事。”

宁宜真没再深究他的话,与他并肩往外走去,季清辞以余光觑他,只见他又垂下眼睫思考,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那个青年殚精竭虑,不由心中又是一阵刺痛,黯然别开脸去。

……

……

等毓王入宫觐见,雍帝留了一顿膳,屏退旁人,谁也不知说了什么。次日雍帝便为毓王赐了府邸良田,竟然是要将这位王弟留京的架势。一时京中猜测议论纷纷,却都猜不透帝王所想,已有胆大的抢先拉拢,上门递帖邀请。

面对收到的诸多邀请,毓王以清修礼佛的名义推拒了大半,只出席其中极少许,露面后待人谦逊有礼,全无王公贵族的架子,方方面面挑不出任何瑕疵。

而他此番入京,也并未再向宁宜真投来拜帖。

在季清辞等人以为他已歇了心思的时候,宁宜真却在一场文会中见到了他。

那是云章阁不时便会举办的宴会,邀请阁中学士说文论诗,每人可捎带一位不拘身份的有才之士。待看清走进厅中的是谁,众人纷纷又惊又疑地起身行礼,萧玄得侧身不受,姿态十分谦逊:“诸位大人莫怪本王冒昧,实是因为就蕃时得了一篇前朝赋文,行文仿佛有名家手笔,想与诸位一同细参。”

众人有的眼光发亮,有的依然局促,宁宜真坐在后方,并未出声,只静静观察他。

男人与萧玄雍眉眼略有肖似,经过几年岁月风霜,气度却更温和圆融,仿佛与世无争。见了宁宜真,他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