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母亲留下的是与荣家相关的重要遗产,还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回忆物品,他都不会放过,于是果断飞来岛城,来到十五年前的住址。

从这个角度说,宁远山对他的观察并没有错感情确实是可以拿捏他的东西。

然而这也同时说明,对于和他之间没有感情存在的人,他的手段只会无比果决残酷。

时光仿佛停在十五年前,到处都是旧日回忆的痕迹。踏进这座房子的一刻,许多早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事情都重新浮现在脑海,宁宜真轻轻踩过木地板,发现自己能辨认出每一件蒙着防尘布的家具,身体也记得家中的布局、台阶的高度和宽度。他心中感慨,在一楼转了转,上楼往卧室走去。

二楼是餐厅、书房和一间小起居室,三楼有两间卧室和一间阳光房,顶楼则是一间双人主卧,是荣芸的房间。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鬼使神差在三楼停下了脚步,拐进了较小的卧室。

卧室里空空荡荡,家具全都蒙着布,根本看不出十五年前有个黑眼睛的虚弱少年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根据宁斯臣断断续续的透露,十五年前,自己就是这样趴在这张床边上,百无聊赖地望着他喝药,催他下床和自己玩,只为了闯祸的时候可以让他背锅。

无论如何回忆,记忆里的少年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反而是那张英俊深刻的面容越想就越清晰,怎么也挥之不去。宁宜真在床边坐下,胡思乱想开始发呆,过了数分钟才稍微惊醒,在口罩下轻声喃喃:“……我在干什么。”

然而事情实在是太巧,就在他撑起手臂、准备起身时,余光中有道亮光一闪而过,是床下的某件物品。

空气中静静飘浮着微尘,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宁宜真呆了两秒,猛然扑进床下,沾了满头满脸的灰尘,终于摸出那件东西是一卷被贴在床底的录像带。

因为天长日久,固定录像带的胶水失去黏性,这才让录像带摇摇欲坠,露出一点塑料外壳,又恰巧被此时此刻的阳光反射,落入十五年后身体长大、视线角度改变的发呆的宁宜真眼中。

那实在是年代过于久远的物品,他紧张得手心出汗,仔细研究了下用法,这才噔噔噔跑下楼去,翻箱倒柜找出录影带播放器。做到这一步已经灰头土脸,小少爷却全不在意,直接坐在地板上,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录像带很快开始播放,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笑眼弯弯,清丽的眉眼里带着灵慧倔强,温柔时像是天使,冷脸时又如同冰雪,让小小的他只能心虚气短认错。

荣芸带着笑正对镜头,对着摄像机打了个招呼,大方笑道:“今天的日期是……今天是我和小真认识小臣的第四十天,特别留影纪念一下。”

摄像机反转过去,露出十五年前家中的景象,荣芸举着摄像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前敲了敲门:“小臣,可以进来吗?”

而后她等了数秒,这才进门。

推开门果然就是熟悉的卧室,两个孩子不知道在房间里玩了多久,此时都已经沉沉睡去,地上散落着尚未收整的玩具,床上被子一片凌乱。宁宜真趴在被子堆里,睡得小脸红扑扑,宁斯臣又或者说十五年前的纪斯臣,在他身边不远处,同样在闭着眼睛沉睡。

看到这里,宁宜真忍不住按下了暂停键:“…………”

由于投放后只有模糊的记忆,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年轻的纪斯臣。

被收入镜头的是明明是温馨的景象,然而那个人看起来……

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由于重病和精神不济,黑发的少年睡得很沉,白天或许还能用冷脸掩饰,然而此时此刻沉入梦乡,他身上寂寥孤苦的意味几乎浓得要往屏幕外溢,眉头微蹙、嘴唇紧抿的样子一看就知是在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