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寥,心中的不安更是焦躁地明显。
过分欢愉背后是难掩的空虚。
别高兴得太早,他对自己说,要攒着这点希望,等某天再失望的时候还能熬一熬。他总有预感,李莱尔某一刻还是会从他身边溜走。她像浮在天边的一朵云,柔白绵密,没有固定形状,给云朵绑上绳子它会自己从绳套里溢出来,想要伸出手去抓却回扑了个空,云朵碎成一缕缕水蒸气拂过手掌,然后它在背后又自成了另外一朵形状,悠悠地飘动。
李莱尔是自在的云,他是站在陆地上仰望她的人,跟着跑也赶不上云的速度,只能干着急地看着她忽而往东,忽而往西,或者索性消失不见了,或者和其他云融合了也未可知。
李莱尔是自由的,而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暗自上了锁,走不了了。
也许有一天她想起他,决定来看他。
就像现在。
她突然渐长的对自己的热情,说不定某一天霎然消失了。
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是,自己其实也拿不准李莱尔真正喜欢他的钥匙在哪。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他还是合乎富有或者是一切世俗上推崇的标准,他不信她不看自己一眼。
时崇长舒一口气,将后背倚在靠背上,正要发动汽车驶向时家。自从上次和他父亲时力见面不快摔坏手机后,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没联系。这一次时力唤他回家去,必定是打探到他在总部夺权得差不多了,想要当面挫一挫自己。他父亲敢致电下战书,他倒一点都不在怕,当场去看时力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车子在蜿蜒如长蛇的林道上起伏,绕过一大片百合花圃,他拐了几个弯进入地下车库,无视家里仆佣惊恐的眼神注视,坐电梯直上庭院最高层,叩开时力的私人书房。
陈旧的油印书卷味呛人,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才进去,一排排貂紫乌木书架上罚站着经年保养得当的古器和书物,纸白的墙壁愈瞧愈成铅灰色,空出来的一块地方上挂“厚德载物”四字牌匾,饱满又淋漓,只是那笔划末端明显带着尖锐刺眼的刀刃。
这书房不是书房,是要落地腐朽泥土里的棺材,这书架不是书架,是精打细算得哐当响的算珠盘。
“你来啦。”时力幽幽地深处飘出来,邀时崇坐在那古典榆木座椅上,椅登花式繁杂得不像舒服的家具,是要审讯犯人的老虎凳,他知道这一次时力是要问罪他的。
倒也正常,谁让他把亲爹的资产给吞了,如今时力早已经是穷途末路,也只有这点虚张声势的手段能看,他岂不配合地稍微演一出。
时崇岔开腿坐下,手撑着膝盖,腰背挺直,就这么等时力的下文。
“最近接管公司怎么样?”
“还可以。”时崇兀自往桌上的紫砂烧水壶里添了些水,提到加热器上,圆胖的壶体咕噜咕噜低吟。
“我不是都说了吗?只要你听我的,后面公司都是你的,我们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这话你对时荣也说过了吧。”时崇手持茶夹从旁边的木盘里取出品茗杯,一个放在时力桌前,一个放在自己前面,“从小到大,也是你暗中唆使他对付我的吧。”
“你这一手功夫也是我教你的呢。”时力睥睨时崇忙活着沏茶,“还没忘记,挺好。”
“我从您那学的可不止这些。”
滴滴滴
水很快泡开了,鱼肚白的浓烟往上冒,时崇半张脸被翻滚的水蒸气掩没了。
砰。
一拳头砸在茶桌上。
时力咬碎牙齿挤出话来,“那是谁教你跟自己的父亲作对的?是谁?是那个叫李莱尔的吗?”
“跟她不相关。”时力越急,时崇反而越淡定,徐徐往对面的空杯倒茶,热水噗噜噗噜直淌下,杯里的浓茶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