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你们不是一类人,别玩在一起了。”李斯萍斜眼睨着书柜最顶层的折纸兔子瓶。

“一类人,什么才叫一类人?”

“就是我们家的条件和他们家差太远,你和他在一起玩,会让我和你爸爸被街坊说闲话的,本来就烦了。”

李莱尔比其他小孩早熟,一眨眼就知道母亲的言下之意。

刚上小学登记名字时,不少同学七嘴八舌问她,“你爸爸姓陈?为什么你姓李呀?难道你还有另外一个爸爸?”

陈明河是入赘进李家的,代袭传统服饰行业的友邻个个友好可亲,大家都在此扎根百年以外,是真正的远亲不如近邻,改革经济一如惊雷在西门街炸开了花,人人有机会乘上发展快车,然而道德观念的鞋跟却被街上的石障别住。

时家一绝骑尘,迅速转型为国内服装行业大亨,早早跨出西门街的方寸之地。李家不如时家,后面也渐渐没落了,但在手工刺绣这一块名声依旧斐然。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的这样,小的能出息到哪里去。”

意思是说李莱尔和陈明河熟晓攀附。

李莱尔坚持不理会,照例和时崇往来,可她忘记自己是一块面团,可以任李斯萍揉捏,也可以被其他人的话语所挫弄,某一天时崇对她说,“下一次我来找你吧,这样你就不用偷偷溜进花园里来了。”

“你来找我不方便,还是我来找你吧。”李莱尔低着头,用指尖来回挑拨依附在食指甲床旁的倒刺。

蹉跎到日落,她将兔子递给时崇,拜托他帮忙养一阵。临走时,她听见时崇的父亲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往来吗?他们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花钱了,用钱交换他们的时间,让他们给我带来快乐。”时崇理直气壮。

“对了。要时刻明确双方的价值,明确自己的底牌是什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羡慕他这种目空一切的气势,于是模仿他当下的姿态,强硬地将兔子要回来。

“不是要让我养的吗?”时崇对她的临时倒戈深觉不满。

“我临时想到有更好的人选了。”

“是谁啊?”

“跟你有关系吗?”李莱尔难得强硬。

她将他视为近似偶像的朋友,而他把她当做交易。

痛定思痛,错的还是她。

抱着兔子回去的第二天,她撑腿爬上书桌,掂着脚尖将手指往上顶,在逾天花板几厘米的位置谨慎地将藕粉瓶子拿下来,递给时崇,里面一张纸币都没动过。

“是不够吗?我还有,你等我……”

“对,就是不够,太少了。”李莱尔趾高气扬。

明明要的不是这些,却不愿说口。

李莱尔想要真一点的东西,因为越假的人,越需要真的首饰装点自己。

她需要真的爱,朋友的也好,师生的也好,要热烈滚烫到手心发热的,要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时崇愿意接近她,也是这个原因吧。可他究竟是误解了。她得到的爱是一团泡沫,是仅供展示的塑料珠花,是为了填平父母自尊心孔洞的一块填补物,经不起考量。

她给不了他完全真挚的爱。

缺口相似、内核相反的人是无法在一起的,光是拥抱就能被对方腹背上的刺扎透身心。

被高中同学孤立时,李莱尔才决定和时崇恢复以往的关系,在一起对抗孤独。她对这段关系不带任何期待,随时做好撤退准备。事实正如想象,他们又分开了一次。

绣坊出于濒临破产的边际,她一边逃课一边摸索着新的发展思路,一年才回五六趟家,前两三次回去陈明河总会捧出一大堆或华丽或素洁的衣裳,附上简单的落款。

时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