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顺着她的话打草稿,“如果我残疾的话,你可以把我甩了,可以找一个更健康、更帅、更……”
接下来的话他想不下去了,喉咙涩得直发颤,他想像不出李莱尔和别人在一起的日子,她会和别人一起做他们做过的事情吗?她会和别人做他们从没尝试过的、一切新鲜的事情吗?她的生活有了别人的影子,新人的记忆将旧人的记忆涂鸦、覆盖了,他在她的世界缩小、变淡、彻底消失……
他对这个还未出现的情敌,嫉妒到发狂。
他要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正了正声色,僵硬地微笑,维持往日的严肃气质,预设好接下来要说的台词:如果我残疾了的话,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们分开后,你可以找一个更健康、更帅、条件更好的,如果你暂时没找到的话,你还可以先考虑一下我……
话说到一半,时崇忍不住哽咽,谎话就此截断。
他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要爱上别人!他要她只爱他一个人,少一点都不行!
讨厌自己懦弱的模样,要低下头求人这事简直要将他撕碎了。
但如果这么装可怜的话,或许求得她的一丝垂青。
时崇把自己当做临期商品,急忙向李莱尔把自己推销出去,可他嘴笨得很,频频卡词,说到后面话又变味,“你不爱我了的话,大可以找一个更健康、更帅、条件更好的,不用假设这种情况。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挽留你。 你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
李莱尔气急回怼时崇,他就只会这一招,幼稚得好笑,“我可以找,那你也可以找呀?那你为什么在我们分开后,屡屡向其他人打探我的消息,债款你帮我还了一部分,痞子你帮我在公安局处理了,还时不时在我的生活露个脸,阴魂不散。这个世界上和我同种类型的会有很多,相似的脸,相似的性格。你不用这么执着于我这个人,爱上其他人或许你会更快乐一点,不用那么纠结。”
“您真是太善良,都为我想好后路了,这么大度。”时崇一激动一使劲,卡在架子里的胳膊拽出来,身体疼痛比不过心里密密麻麻的针锥刺痛,像千万只蚂蚁小口小口地啃噬心脏,一点点凌迟处刑,要慢慢、慢慢地杀死他。
他猛地站起来,下肢还未适应站立姿态,踉跄着往后靠在货架上,原本张牙舞爪的野兽此刻瘪气得像没人捡的氢气球,幽幽在地板上漂浮着,“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你,你要我去哪里找和你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所以我一直最爱的是你。”李莱尔肯定地说。
“我不要‘最’,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他受不了李莱尔的激将法,一骨碌就把藏在心里很深很深的话,不小心全抖落出来。
完了。底牌全摆出来了。
李莱尔仿佛被他的话吓到,眼睛一霎不霎,巴巴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像打火机呲的一声迸发的绮丽火焰,在风中飘飘摇摇地撩扯时崇的眼睫,他快融化在李莱尔的视线里。
忽然,李莱尔迅疾地扑过到时崇身上,对着他的嘴角下狠劲咬了一口,旧伤叠上新伤,立刻红肿一块。
“痛不痛?你不相信我的时候,我心里就是这么痛。你对我说那些推开的话的时候,总让我很害怕,我以为你要赶我走,我害怕有一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会走。”她伸出两手捂住紧紧捂住脸,低低地呜咽。
“对不起……我。”时崇想抬起左右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却忘记右手早已痛到无知觉,只能用左手为她揩拭不断滚落的泪珠。握住李莱尔的手时,他看见她脸上都是灰脏的泥土条痕,再去瞧她的手掌,都是大片破皮,生生露出血肉。
时崇立马联想到她一路找过来的不容易,心疼地抱住李莱尔。
谁知道她挣脱他的怀抱,突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