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阿瑜是个倔强的孩子。

沈倦抱夏天瑜回去睡觉，怀里搂着的女人轻如蒲苇，他眼眶湿热，却只是抿唇，强压下了那股鼻酸的感觉。

“试试吧，”他轻声道，“没成功也好、成功也好，我们去试试。”

手术室等待的时间就像一万年那么长，沈倦和陆翊各占一角，望着那标牌的眼睛直到酸涩都舍不得眨。

灯暗了。

直到宣布结果，两人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只能看见医生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半晌甚至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的结果，还需要看夏小姐能否从麻醉中自助清醒过来再做定夺。”

“请两位做好心理准备。”

陆翊看着被推车推出来的夏天瑜，她的脸色那么苍白，如果不是心电监测仪上还缓慢跳动的数字，他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想迈步过去，腿却兀自软了下来，眼泪打湿了整张脸，他扶着床边哭得无声无息。

他的阿瑜，还有醒过来的机会吗？

但沈倦表现得很镇定。

他的脸色同样苍白着，静静地坐在床边，握住夏天瑜冰冷的手。

第三十三章

两人不知道等了多久，夏天瑜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唇发着抖，似乎想要说什么，沈倦轻轻拨开呼吸器，俯下身听夏天瑜虚弱至极的声音。

“我……我真的不想再坚持了，”她轻轻一笑，泪珠从微阖的眼尾滑落，“好辛苦、好辛苦。我真的很累。”

陆翊哽咽着说不出话，沈倦低声说：“阿瑜，好小宝，你都醒过来了，再撑一下好不好？”

夏天瑜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长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像逶迤蜿蜒的画，衬得肤色白得透明，如同精美易碎的瓷器。

沈倦握紧她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汹涌地淌落。他却笑了起来，声音低得近乎温柔。

“那你再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你亲亲我，好不好？”

“哥哥，”夏天瑜笑了起来，看着沈倦凑近自己，她的唇如同小小的花瓣，错开沈倦的嘴唇，落在他的脸颊上，“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以后带嫂子来看我。”

沈倦黯然地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以前对夏天瑜是亲情，可不知不觉间，他爱上她了。他不想当她的哥哥，想用这个吻度过后半生，可夏天瑜拒绝了。

夏天瑜看向哭到发抖的陆翊，对方立刻贴近了过来，他的神色痛苦到无法言说，心脏抽痛，握紧了夏天瑜的手。

“陆翊，”夏天瑜轻声道，“阿翊，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的长睫就好像夏末坠落的蝴蝶，轻轻落了下来，阖上了那双清亮的、温柔的眼，心电监测仪扯出一长条直线，发出滴的嘶鸣声。

沈倦闭上眼，死死咬住了牙，陆翊跪在地上，握着那冰冷的手痛苦地低吼一声。

或许是上天给他开过最大的玩笑，他错过了夏天瑜的28岁、错过了她和自己的婚礼，两年后他们再见面，却还是落得天人永隔的下场。

是命运的戏弄，让夏天瑜拥有释然的机会，让他亲眼承担自己的罪责，熊熊烈火一般煎熬着他的后半生。

沈倦理好了她的长发，按响了呼叫铃。

“下辈子就当一只小猫吧，”他轻轻地说，“你蹭蹭我，我就知道你来了。”

按照夏天瑜所说，沈倦和陆翊将她的遗体带回了A市，葬在了她父母的坟边。

第三十四章

沈倦三十七岁从医学研究院辞职了，他回了一趟A市，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在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