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向进来的宗随泱。
年轻人还未及冠,长发用发带挽成马尾,但因为连夜奔驰,发带松散,马尾摇摇晃晃地顶在头上,额前碎发散乱,形容狼狈至极。
“像什么样子?”熹宁帝不悦。
你哔哔什么!裴溪亭猛地飘到熹宁帝面前,抽了他一二三四个耳巴子。
“您想做什么?”宗随泱没有行礼,没有下跪,开门见山地问了。
如此大不敬,熹宁帝却不恼,说:“你有何高见?”
“皇兄不会毒害君父。”宗随泱说。
“你怎知他不会?”熹宁帝说,“所谓毒害是有证据的,可你说他决计不会,你又能拿什么保证?”
“所谓证据,真的是证据吗?”宗随泱说。
熹宁帝笑了,说:“人赃并获都不算证据,什么才算呢?覆川,你才应该明白,你所谓的‘不会’只是你的私心,根本难以对簿公堂。”
宗随泱盯着熹宁帝,明明居高临下,却觉得喘不上气,提不上气。他这一路上都存着这一口气,此时倏地就泄了,他感觉疲倦,刺骨的寒冷。
“您一定要让皇兄死吗?”宗随泱哑声说,“他也是您的儿子。”
熹宁帝不置可否,说:“身在天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这里这么多劄子,都是上书请我严惩太子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敢这样做吗?”
熹宁帝对宗随泱笑了笑,温柔又恶劣地说:“因为他们心里看好的储君,是你啊。”
宗随泱打了个抖,没有说话。
裴溪亭抿唇,伸手疯狂拍打熹宁帝的嘴,这个死老登!明明是你自己满肚子私心,还敢道德绑架宗随泱!
“你不愿意和你皇兄争,不仅不愿,还自愿帮他坐稳位置,分忧解难,因此不惜在野间拼命,弄得到处都是伤。可身在皇家,你是否愿意并不重要。”熹宁帝点了点书案上的劄子,语气中有欣慰,又有怜悯,显得格外怪异,“覆川啊,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该这么争气。”
“我不想做太子。”宗随泱说,“哪怕皇兄死了,我也不会做太子。”
熹宁帝看着宗随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一个天真可怜的小孩。他说:“你并非一无所有,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砰!”宗随泱撩袍跪地,被冻得半僵的膝盖剧痛,但他好像没有感觉,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味执拗地说:“皇兄是清白的,请父皇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