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深黑眼眸中隐隐浮现出痛色,他现在甚至没办法救下这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在面前发生。

才刚压下的愤怒再次自?心底升起,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无力和不甘,因为过于用力,手中的茶盏被生生捏出一丝裂纹,顷刻间四?分五裂,锋利的瓷片割破手掌,滚烫的茶水顺着手臂洒淌下来,他却好像全无所觉。

这便是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大雍吗……

这便是祁家三代用血铸造的盛景,边关将士们用命换来的繁荣。

京都的百姓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不利的消息都被阻拦在了高高的城墙外,哪怕大雍现在群狼环伺,边境岌岌可危,晏安城的百姓们却还活在繁华盛世的美梦当中,拿着这些穷人连吃都吃不起的鸡蛋蔬菜,毫不犹豫地来砸他的车马。

祁雁只?觉这一幕荒谬至极,以至于低低地笑了起来,赤麟卫愤怒的斥骂传入耳中:“公?然冲撞朝廷命官,大逆不道,斩首示众!”

祁雁痛苦地偏过头去,闭上了眼。

可耳朵却没有捕捉到?斩骨切肉之声,祁雁顿了一下,惊疑不定地再次向外望去

青年?被赤麟卫粗暴地按倒在地,他哪里是这群重甲铁卫的对手,甚至没有时间为自?己辩白,只?看到?锋利雪亮的刀刃出鞘,照着他的脖颈直直砍下。

他不禁哆嗦了一下,尽管吓得浑身?发抖,依然将脊背跪得笔直。

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等了几秒,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到?那雪亮的刀刃擦着他的脖颈砍过,却没有伤到?他一根头发。

他不明白堂堂赤麟卫怎么会砍偏,下一秒,却见那将他“斩首”的赤麟卫将手伸向刀刃挥砍处,煞有介事地从?虚空中抓起一颗“人头”,高举过头顶:“逆贼已死!谁敢上前!”

青年?:“……”

原本还激愤不已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惊恐万分地看着这“血腥一幕”,争先恐后夺路而逃。

“马惊了!马惊了!都给我?让开!滚开!”

马匹的嘶鸣淹没在人群的惊叫声里,许多人因为推搡而倒地,又被来不及避让的人群踩踏,尖叫哭嚎呼喊怒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青年?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劫后余生的恐惧让他浑身?瘫软,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赤麟卫,对方还在举着他的“人头”四?处示威,似乎完全没发现他还活着。

青年?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可这颗脑袋又确确实?实?还在他脖子上,没有一滴血。

人群散去,停在他身?边的马车也重新动了起来,他忽然看到?一只?蓝色的蝴蝶从?他身?边飞过,翩然飞进车窗,落在白皙的指尖。

白发赤眸的苗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匆匆一瞬的对视间冲他比了个口型:“有勇无谋,难堪大任。”

马车从?身?边驶过,掀起一阵凉风,车帘落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惊魂未定的青年?呆坐在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而在他身?后不远,刚从?人群中逃脱的青衫儒生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几个同伴眼睁睁看着他嘴上起了一串燎泡,慌张地问:“周兄,你怎么了?”

青衫儒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早已溃烂透的舌头也随着这口血吐在了地上,他惊恐万分地掐住同伴的肩膀,想问问他们自?己怎么了,嘴里却咕嘟咕嘟地冒出血泡,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儒生们吓破了胆,尖叫着后退:“啊啊啊啊周兄!!”

晏安城街头发生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