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祁雁休息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搭住苗霜,撑着扶手继续往楼梯上走,苗霜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在用力,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昔日策马扬鞭驰骋沙场,而今却连爬个楼梯都费劲,苗霜知?道他在挣扎什么,他的确不该跪下来四足并用,他站着,至少还算是个人。

残了这许久,一旦品尝过重新站起来的滋味,就再?无法接受只能跪地?膝行的自己。

苗霜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终于?将他拽上最后?一级台阶,赶紧撒了手,把人扔到轮椅里。

被这家伙搞出了一身汗,身上本来就脏,现在更脏了,他一刻也坚持不下去,脱了衣服就去洗澡。

水还有点烫,他又往浴桶里兑了点凉水,温度刚刚好,他迫不及待地?跨进桶中。

祁雁坐在轮椅上休息,他实在有些?体力透支了,今晚太过勉强,现在腿已经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不过……他做到了。

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月色渐隐,天蒙蒙亮了。

祁雁操纵轮椅进了屋,绕过屏风,看到正泡在浴桶里的苗霜,问道:“夫人要帮忙吗?”

苗霜正闭目养神,闻言一掀眼皮:“帮什么忙?”

“帮你洗澡。”

“?”

祁雁:“今日之事多谢夫人,但一句感谢未免太过苍白,于?情?于?理,我都该报答。”

苗霜一挤眉头?,打量他道:“今日之事,你指哪件?”

“所有。”

“若是所有,只帮我洗个澡就算报答,这恐怕不够吧。”

“夫人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苗霜却也没想好让他做什么,他现在又累又困,只想赶紧躺床上睡觉,可?不洗澡难受得睡不着,洗澡又累得不想动。

于?是他觉得祁雁的提议也并非不能接受,勉为其?难道:“行吧,那?你先帮我洗澡。”

“遵命。”

轮椅慢慢靠上前来,祁雁拿起水瓢舀了热水,一点点帮他把头?发打湿。

发尾沾到的少许血迹已经干了,被水润湿后?从发丝间冲洗下来,祁雁揉了些?皂角,仔仔细细帮他洗净。

雪白的发丝重新变得一尘不染,顺滑地?从指间穿过,他五指顺着经络的走向轻轻帮他按揉头?皮,问道:“夫人这发色是天生的吗?”

苗霜已经被热水蒸得昏昏欲睡了,也没过脑子,随口答道:“不是。”

“那?是何种原因造成?”

“自然?是因为”苗霜猛地?一顿,睁开眼睛,匆匆改口,“那?场大巫选拔。”

好险,差点就把“修炼魔功”说出去了。

祁雁的动作停了停。

之前苗霜告诉他,身体因为承受过量毒素而陷入长时间的精神混乱,却没说这毒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那?眼睛的颜色?”他又问。

“也是。”

“你不觉得小白和我长得很像吗?”苗霜又往下滑了一截,更加舒服地?靠在浴桶中,“苗寨中关于?禁蛊并没有太多记载,多为口口相传,听族里老人说,蛊王的样貌决定大巫的样貌。”

“数百年前禁蛊还没被禁时,每隔几十?年就会进行一次大巫选拔,有一次蛊王是只蝎子,于?是那?位大巫是个鹰钩鼻,状如蝎的尾针;有一次蛊王是蜈蚣,于?是那?位大巫生出了六条手臂四条腿;蛊王是蟾蜍,大巫浑身麻麻赖赖,声如鸣蟾;蛊王是守宫,大巫可?断肢再?生,仅凭双手双脚就能在墙壁上灵活攀爬。”

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