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倾頽的屋脊之中冲天而起,源源不断涌入法相金身之中。

不远处的院落之中,凶悍无?匹的力道同闪跃的结界冲撞在一起。

结界之中,司予栀和叶含煜仰面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结界之上?虹光针锋相对地来回撕扯着,两人却似是累极了正?在小憩一般,被严丝合缝地保护着,安静沉睡。

黯淡的苍穹之上?,万道灵光齐齐涌来,这?一幕极其壮观,但每一道如流星般跃动?的灵光,都象征着一条鲜活的性命走向黯淡。

“十万七千四百二十六道光柱。”只一眼,温寒烟便?在密密麻麻的灵光之中辨清了数量。

罡风扑面,她眸底倒映出铺天盖地的光带,良久,眼眸微转,看向一尘禅师,轻轻笑了一声。

“于?是你便?要整个九州生灵涂炭,千万人为你千年?前曾经历过的痛楚陪葬买单?”

温寒烟起初也觉得一尘禅师何其不幸,可不提乾元裴氏尸横遍野,千年?前惨死?于?他手的云风做错了何事?

这?千年?来,因玄都印而陨落的千万名修士,又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她那沉睡中被火海剑光夺去性命的娘亲做错了什么?

眼下即云寺中千万弟子被当?作那法相的养料,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你若恨他,恨裴烬,恨乾元裴氏,那你大可杀上?门庭同他们当?庭对峙,讨个说法。是杀是剐,我想,无?论是裴氏夫妇还是裴烬,千年?前都绝无?可能有半分怨言。”

狂风掀起温寒烟雪白?的衣袂猎猎作响,她在风中抬起眼,“可你偏偏没有,偏偏只是躲在暗处,做个敢怒不敢言、藏头露尾的懦夫。或许你曾经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应当?被整个九州铭记于?心,天下苍生都应给你一个交代,可你搅动?风云,扰乱九州大统一千年?,残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生灵。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令人不齿。”

“天下苍生?”像是听见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尘禅师仰首狂笑三声,“天下苍生天下苍生究竟是何等?面目,难道你不该比贫僧更知晓吗?五百年?前你为天下舍身炼器,五百年?之后呢?你得到了什么,他们又给了你什么?!”

一尘禅师猛然?一甩长袖,轰然?一声,漫天灵光更加极速地涌入法相之中,漫天如火雨簌簌坠落,半透明的法相昂首长啸一声,震天动?地,身形凝实的速度越来越快。

“天下苍生这?群身无?长物,只会动?口搬弄是非的小人,他们难道不该死?吗?阿软曾对他们那么好,她死?之时,得到的也不过是谩骂讥诮!这?样喂不熟的东西,留他们在这?世上?,究竟有什么用处?!”

他冷笑一声,“贫僧让他们今日在无?知无?觉中死?去,不过是缩短了他们衰老的肮脏过程,这?难道不算是替天行道?”

“为何没有用处?”温寒烟迎着罡风不偏不倚回视着他,“或者说,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的价值,凭什么要由你来衡量?”

一尘禅师面容一静,冷冷盯着她。

“我的母亲生于?商州青阳死?于?商州青阳,终其一生未曾踏出过商州半步,更未曾见过你。她于?你而言无?异于?一粒尘泥,她的存在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温寒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但于?我而言,她重要至极,甚至曾经就是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