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十七”,竟又挣扎着坐了起来。薛邵龙吓了一跳,道:“干什么,干什么?伤口裂了我可不给你缝!不是,你这中了毒又失血过多的,怎么还有力气下床?”他吓得差一点把刚熬好的药给扔出去。铁手确实没有力气了,脚一沾地,就是一阵头晕眼花,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样,差一点摔倒,幸亏薛邵龙过来及时扶了他一把。不等铁手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一样,道:“铁二哥放心,嫂夫人没什么大事,就是不肯吃人,等会儿记得劝一下,毕竟身体要紧,我先扶你回床上躺一会儿。”铁手一怔,道:“……什么?”不过得知心上人没事,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身上的伤被处理过了,尽管还痛的厉害,不过余毒已清,没有大碍了。见铁手平复了下来,薛邵龙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两日中发生的事,道:“二哥,你昏睡了快两天,芳月夫人放出的逃犯都被抓回了大牢,还有那个方士我也命人盯着了。”铁手微微一笑,伸手扶住他肩膀,如兄长一般赞许的拍了下,说道:“辛苦你了。”他的唇也失去了血色,身上缠着沾了血迹的绷带,露出壮阔的胸膛,离得近了不免有一点不自在,遂取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小意思,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薛邵龙对他一扬眉,指了下一旁的药碗,里面的药汁还在冒热气,道:“二哥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吧,我再去叫一份饭菜来。”他起身下楼,铁手走到案边,人皮画卷是打开的,画上的美人已变了一种姿势,以梅枝掩面,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来。再向下,广袖垂落,斗篷下隐约可以看见一截森白的指骨,整个人遮的密不透风。铁手忍着背上剧痛,没有立刻喝药,低声道:“你怎么样了,出来见一见我,还是说阳气不足了,就不能从画中化形了吗?”他昏睡了两日,口中却并不干涩,腹中也不怎么饥饿,隐约还有一股甜意,看床边有一茶杯蜂蜜水,应是美人以口度过来的。水温尚热,她应该是刚刚回到画卷中。没有回应,铁手也不着急,在桌案旁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很快,薛邵龙端着一份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和一碗鸡汤上来了。“二哥慢用。”他放下碗筷,动手调整了一下袖甲,道:“我已从十七娘口中听说了人皮案的经过,那老方士太过危险,小弟得亲自去城门口盯梢,就不陪二哥用膳了。”薛邵龙已知晓了方士的可怕之处,自然不会小觑对方,而是准备齐全,全阵以待。铁手道:“好。”他叮嘱了几句重要之处,这才喝了补血的药,勉强自己吃了一点饭菜,又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于是搁下碗筷试图给自己换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他的伤是在看不见的背上,就是医者还要难自医呢。在第二次不慎碰到伤口之后,铁手的脸抽动了一下,脖颈迸出青筋,眉峰上已聚起一片冷汗,忍不住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
第21章 画皮(二十一)
几乎就在下一刻,空气中出现了一缕梅花的冷香气,十七终于看不下去了,从画卷之中现身,阻止了铁手下一步上药的动作。她咬了下红唇,无言的望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嗔怪:“你故意让我心疼,是不是?”铁手摇了下头,道:“只是力所不逮。”他放下止血药,伸出一只手来,将十七只剩下白骨的双手捧在掌中,细细的端详。美人的指骨无措的蜷了下,似乎有一丝抗拒,可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暖、有力,手掌轻轻合拢,不容拒绝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十七语声轻柔,道:“是不是很可怕?”小臂之下只有森白的骨头,莹白无暇的肌肤上也出现了裂痕,宛如一只被修补后的名贵瓷器,红颜与枯骨的对比是如此诡异。铁手温柔的望着她,那是一种被俗世称之为深情,而他自己可能一无所觉的目光。“……我是个捕快,已见过许多的世面和风浪了,不是会被夫人吓死在罗帐之中的许仙。”他这么答了一句,语声从容而坚定。可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他是铁游夏,是名捕铁手,是个再正直负责、侠骨柔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