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到现在,他没有想产生什么谈恋爱的想法,一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同性恋本就小众,能接受双的更是少之又少。二是实在没有同频共振的人能让他觉得,就此度过一生也不错。
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同。最初看到木盒里的物件,他的确有过害怕且厌恶的情绪,可再度去看,偏偏那时傅翎失落孤寂的神情盖过了那点厌烦心理。
暗恋无果那么久,重逢后又佯装冷淡,把持不下去后一直讨要名分,日日念叨着要对自己负责。
傅翎,好像真挺喜欢他的。
谈恋爱应该和这几天的相处差不多吧,要么亲亲,做做,傍晚散散步,话话家常。再论大环境,温檐是脱离家庭出来工作的,他爸和他继母因为他身体原因,也不会多干涉他找对象的性别。
至于傅翎……
晚饭的最终相貌不差,后半段的下厨基本还是傅翎主导,温檐配合着按照指示做事。那件事仿佛按下了时间的定格键,短暂的令人遗忘了一会儿。
但当两个人相对而坐,翻不过页的事情就会再度卷土重来。
温檐扒着饭,问题在齿间辗转几番,在抬眼对视上傅翎那刻不由问出口:“叔叔阿姨,知道你喜欢……”他斟酌了下用词,然而在面对自己这副畸形的身体时他总惯性把话说的很难听,“喜欢的人不男不女吗?”
率先看到的是傅翎皱起的眉,他不喜欢温檐这么形容自己,“温檐,身体不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不要贬低了你自己。我觉得你很好,就算是双性,也不影响我喜欢你。”
温檐不是第一次面对面被表白,自小到大的每一次他都只觉得烦闷,他要看着映在自己瞳孔里并不相熟的人,扯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继而委婉的遣词拒绝。
可在此刻,今夜傅翎认真的说喜欢两个字,听的他有些别扭的不自在。
门敞着把风迎进来,冷流卷着傅翎的话吹透温檐,因畏冷而会自发升腾起温度的身体似乎比平时更来势汹汹。滚着热气的米饭把脸颊熨红了,连着耳后染起薄红。
反驳完温檐的话,傅翎才想起他的问题,视线缓缓垂落下去,“我爸过世的比较早,我妈……去年乙肝晚期,也去世了。”
温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对,对不起。”
傅翎想了想,“很多人说时间是医生,可我觉得,没有一个医生敢担保可以治愈所有病症。时间也有无法疗愈的伤。”
“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我在往前看。温檐,你可能到现在都难以完全接受你这副身体,但它已经没办法和你割舍。我更希望你试着去接纳,至少,不要轻易因为一点生理上的偏差而过度贬低自己。”
明明早先要聊的是傅翎在少时偷窥他的前因后果,不知何时过渡到傅翎宽慰自己要释然。
能以时间释然吗?
温檐想,他可以试试。时间多厉害啊,势不可挡,改写爱为爱过,恨为恨过,碣石不治涛涛江流,不老青山覆薄薄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