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像是才觉出冷意,在他怀里抖了抖,男人的怀抱,克制又强势,禁锢着他却也给了他活动的空间,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自己投身于他的怀间。

他听到自己轻不可闻的声音,“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嗯?”男人的胸腔震动着,发出漫不经心的询问。

“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许久后才低声道,“是我的错,我现在来接你了。”

他们没人提那场蓄意已久的计划,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平静的谈论着。

窗外的雨下的大了,淅淅沥沥的,漫出一阵阵寒意。

离越将窗户关上,拥着人坐回沙发,拿起干燥柔软的毛巾,给祈言擦着湿漉漉的发丝。

耳边是雨点敲击在屋檐上发出的细小声响,祈言盯着自己的指尖,轻声细语道,“离越,小宝宝最近有点不太听话,闹的我很不舒服……”

离越听着,手下动作不停,勾唇轻笑,“嗯,是他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祈言又道,“他会遗传我的基因,也会变成一个双性人么?”

离越神情不变,眸色淡淡地道:“离氏将会是他最大的仰仗,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没人可以欺负他。”

祈言拉拉杂杂的说了很多,离越就耐心的坐在他身后,揽着他,垂着眸子安静的听他说。

吧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滴溅在手背上,烫的祈言浑身一颤。

他恍惚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己视线模糊,眼眶酸涩。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托起他的脸,指尖将他眼角的泪珠挟去。

“哭什么?”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那声音褪去了冷酷的外壳,在这个飘着冷雨的夜晚,显出莫名的暖意。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_

“离越,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好不好……”他枕在男人宽阔的肩头,疲惫又害怕的呢喃,“不要伤害舅舅,不要伤害他,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离越的心情。

像是被人拿钝刀子在心口缓慢又残忍的划,每一下都痛彻心扉,却又不给个痛快。

他心想,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最在意的人,我才留着他的命?我怎么会伤害他,怎么会让你难过?

你以为我这么忍着他,在知道你突然消失却毫无任何线索的时候,却还让他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凭的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离越的脸色阴沉难看,指节紧攥青筋爆起,但声音却很平静。

“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是你的亲人,我不会伤害他的。”

祈言哭的小声又克制,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和惧怕,生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亲人、朋友都会因为他而遭到无妄之灾。

离越低声轻哄着他,温柔的抚摸他微微颤抖的背嵴,用嘴唇亲吻他的发顶。

“不怕。”

他的眸色比窗外夜色还要幽暗,阴鸷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却用尽所有柔情安抚怀里惊慌到不能自已的爱人。

没人知道这个掌握滔天权势冷漠麻木手染血腥的男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自己的爱人在怀里一边哭泣一边小心讨好自己的事实。

然而纵观离家的每一代掌权人,虽然极尽凶恶,为人冷血,但在对待伴侣时,总是展现出了不同于这个家族冷酷血脉的柔情。

像是最凶猛的恶龙,也总有柔软的肚腹,那个白玉手镯就是最好的证明,是宣告主权,也是无言的保护。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已经给予了最大的保障,祈言还是会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