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长淡声训斥:“不可对狐仙失礼,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山精野怪,那是受过百家供奉的灵仙。”
他慢条斯理将拂尘换了个边,掐着嗓子接着道:“狐仙在你们这镇子逗留,都是命里注定的因果,贫道已请示了天尊,为你们求得了三场法事,安稳送走他老人家……今天只是第一日。至于你……”
生意人怎会不懂这上下端量的目光和刻意的停顿是个什么意思,戚雪当即掏出身上的二钱银子递上,“但求道长指条明路,出门匆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道士倒也爽快收了,随即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往拂尘上撒了一通,就开始念念有词往戚雪头上抖落。
戚雪站着没敢动,但那粉末实在呛人,迷得她睁不开眼,连咳了好几声,直到那道士跳了几下后将拂尘往她头顶一敲。
“好了,你回去吧。”疯癫只持续了须臾片刻,他收了拂尘就立即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
戚雪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道长解释道:“贫道给你上了天尊的护身符,至于能否渡过此劫难,更要看你的造化了。”
“……”戚雪有些哑口无言,但总归还是没再多言,点个头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那些粉末的气味都好像还留在她的鼻子里。
二钱银子说多不多,但也不少,放在他们这种小镇子里,够得上一户人家大半个月的开支,如今就换了这么场灰头土脸。
且不知能不能起到些微作用。
已经快到晌午才勉强出了些太阳,戚雪正心事重重往回走着,正好看见前头有人神色匆匆背着行囊往出镇的方向去了。
戚雪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溪头黄家的大儿子黄岩,他们家的男丁都尚未娶亲,上头老娘也走得早,那戴着斗笠被他护着的女眷多半就是黄家唯一的小妹了,印象中似是叫黄鹂。
只一眼,戚雪便猜测他们家只怕是也遭狐狸下了聘,才会如此匆忙想将小妹送出去暂避风头。
戚雪站着没动,目送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这种多事之秋,街坊邻里大多冷漠,谁都不想平白沾上火星子,路上没有一个人与之搭话。
正当她心里有些犹豫之时,竟意外瞧见前面镇口方向,窦大娘带着她的儿子又去而复返了。
窦大娘的神色很不对劲,她紧攥着儿子的手,在镇前山道上崩溃大哭起来,略显臃肿的身子往地上摔坐下去。
戚雪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街上的乡亲们也被吸引过来几个,但都只远远瞧着,只想听听情况。
窦大娘个高人也重,她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戚雪是拉不动的,只得跟着一道蹲在边上,但这哭得脸都给涨红了得阵仗根本问不出话来,她只好转向旁边的小豆子:“到底怎么了,你们娘儿俩不是下山去了吗?”
小豆子老实道:“我们找不到下山的路,娘带我在一个地方转了四五圈,每次都能绕回镇口来。”
戚雪心头一凉,嘴上还是道:“下山的那片林子是不好绕,定是你们不清楚窍门,上了官道就好了。”
小豆子摇头道:“不是的,我们从前下山也都没有迷过路,娘说,我们是撞邪了。少东家,什么叫撞邪?”
窦大娘哭到一半忙不迭将儿子的嘴捂住,自欺欺人不想听到那几个让人绝望的字眼,那张脸上的表情看向戚雪,显得复杂,但戚雪还是看出了背后的怨怼。
戚雪知道,窦大娘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
看热闹的街坊听得面面相觑,这种邪门的鬼打墙要是只针对被狐狸下了聘的人家倒还罢了,万一是整个镇子的人家都受到了牵连,那可怎么是好。
“走,跟娘走。”窦大娘瞪大眼睛,避讳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