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早已无人知晓,饼干盒的信息还是太琐碎,只得拼凑出部分过往。
孤老没有子女,所有财产只得交于民政局处理。小谢理清倪阿婆的旧居,为其办理离世手续,这时胖阿姨站出来,主动揽下老太的身后事。
小谢问她关系栏怎么写,女人顿一顿,说写干亲吧,我就当她是我寄娘。
这个迟认的干女儿对待老人后事极度负责,跑东跑西,从火化到墓地,全部争取做得最最体面。一人力量有限,幸好,她身后有一个任劳任怨的红福跟着。
处理完一切,胖阿姨为倪阿婆办了守夜。
辛爱路居民听说之后,自发买来鲜花,静悄悄放在遇缘邨门口。饼干盒中还有一盘磁带,徐运墨帮忙找来一个老式磁带机。那晚,天天饭店没有营业,但亮着灯。旧磁带只有A面还能听,翻到B面就莫名其妙卡带,夏天梁只能不停将它从机器中取出再放入。
磁带转起来,还是那首说不出的快乐。
Ja-ja-jam-bo……
Ja-jam-bo……
那晚的辛爱路无人言语。
第79章 石库门
辛爱路迎来又一个早晨,清洁工轻扫去遇缘邨门口枯萎的花瓣。
小谢为自己找到新工作。他衔取饼干盒中的只言片语,锲而不舍地挖掘这位主人公的故事。为此,还在社交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ID为“她是倪珊”。
他将倪阿婆的所有旧照扫描成电子版,一一上传,试图依靠网络寻找对方还在世的故人。
残旧的记忆好似注定得不到流量垂青,回复者寥寥。
年轻人并未放弃,固执地每天发布一条主题,记录自己与倪阿婆相处的过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是如何嫌弃老太家里那尊堵塞的马桶,还有被喊“哎哎”时心底涌现的不耐烦,以及改变两人关系的那个走失午夜,等等。一点一滴,记录得非常详尽。
如果前半生的记忆无法补全,那么,他想尽可能地为这个叫作倪珊的女人拼凑出生命末尾的所有片段。
偶尔有路过的网友随手一翻,在下面留言,指责他前期不负责任,做事实在不像话云云。他看后,不争不吵不反驳,如实回复:是的,当时我做得确实很糟糕。
六月份,天气逐步热起来,已有夏天规模。
征询进入最后冲刺,工作专班多了一名编外人员:王伯伯拄着拐杖,开始一户户做思想工作。
曾经最坚定的反拆党,现在却可以平静地劝说他人:我理解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想过的所有事情,我在脑子里全部转过一圈,就怕哪里不对。但这些天下来,方案出了一版又一版,都在尽力为大家解决问题,说明上面不是不重视,对伐?不管怎么样,改造都是为了未来的长期发展,辛爱路还是辛爱路,只不过,它会换个新的样子。
到胖阿姨,他没有拿出三板斧,而是直接说,雅菱,操持完一场生死,你还有什么看不透?也在这里困了好多年,不如这次,就试试放手吧。
烟纸店门口,一抹身影正在抽烟。灰白色的烟雾弥漫,再消散,女人定定望了一阵,随后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99号也同样。收到最后一版设计方案,徐运墨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
与其斗智斗勇多日的工作专班长舒一口气,同时感谢他的理解,积极表示:小徐同志,你放心吧,99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徐运墨回到辛爱路。停完车,他走去天天。夜了,店里只开一盏灯,夏天梁正拉窗帘,见到他,隔着窗户与他招手,示意徐运墨进去。
距离正式关门还有两天。这几日来吃饭的客人多了许多,大家心照不宣,都不说结业的事情,按往常一样坐下,点两道熟悉菜式,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