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深雪惊慌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大手从颊边滑落,然后视野里就出现了屈躬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卫骞,车窗已经被挂上了简易的遮帘,透光能朦胧看到外面的景色,却又能挡住风。
光影斑驳从卫骞脸庞上横扫过去,在略显沉暗的车厢内,令他五官愈加立体深邃,尤其是一双鹰目,幽幽地好像触不到底。
亓深雪忙坐直了,卫骞也退开了一些,拈起手指给他看:“睫毛上沾了东西。”
是一小朵白-花-花的,亓深雪抬手揉了下眼睛:“可能是不小心飞进来的柳絮吧……”
他忘了自己怀里还抱着东西,一抬手,只听啪嗒一声,裹着小饼的丝帕包就掉在了脚边。丝帕一角展开来,露出了摔碎的酥屑。
卫骞下意识去捡,手指碰到时还能感觉到它是温的,可能是一直被少年捂在怀里的缘故:“这……”
亓深雪慌慌张张裹好捡起来,拿在手里发现外面的脆皮都已经摔碎了,兜在帕子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入口,他有些闷闷不乐,支支吾吾说:“早上钟副将说你公务很忙,这剩下的饼我和周才瑾都没有碰过,很干净,而且……”心里一着急,耳根就不自觉红起来。
卫骞忍不住笑了:“所以是专门拿给我的?”
“……”亓深雪垂下眼睛,不置可否,“但是都碎了。”
卫骞接过来。
虽说早上确实没吃饭,但他此时不怎么饿,行军多年他三餐向来不规律,有一顿没一顿也没差。而且过了早饭的点儿,又要抓紧行路的时候,卫骞一般是不吃东西的,影响身体舒展。
但这是小外甥亲手捂在怀里的饼,别说只是摔碎了,就是下了毒,他也说什么都得吃了。
他偏头看了眼还想着给自己带饭吃的亓深雪,怎么看怎么乖顺老实,实在可爱,不知怎么心里起了点痒意,他左手拖起巾帕包,抬头才将摔碎的饼渣倒进嘴里,就一声闷哼。
亓深雪听见了,问道:“怎么了,是手又疼了吗?”
卫骞放下饼:“算了,还是待会再吃罢。”
亓深雪一想,路上又忙又远,哪还有空再吃东西,恐怕一整天都要饿着。他按住卫骞的手,掀开帕子一角,一时冲动拿起了一块饼送到他嘴边。看他愣着不张嘴,自己拿着怪尴尬的,但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红着脸又往他嘴里塞了塞。
轮廓利落削薄的唇形被酥饼压塌,卫骞目光落在亓深雪手上,莫名有些深邃。
金黄酥脆的饼,和雪白-粉莹的指尖,分不清哪个更让人有食欲。
卫骞突然有点饿了,张嘴一口咬住。
亓深雪手腕微微抖了一下,因为自己的手指也被牙齿轻轻碾过,舌尖吐出的潮湿热气更是沿着指缝一阵痴缠。他忍着这个怪异的感觉,一块一块喂卫骞吃完了,吃到最后一块,他眼睛四处乱看,但就是不愿意抬起来。
卫骞觉得这顿早饭异常美味,十分充饥,就是待会儿路上冒出八十八个大汉拦路抢劫,他都能一拳打飞。
吃完,卫骞才想起拿出一个盖口小陶罐,一个手掌大的小布兜。
亓深雪还在偷偷擦手指。
“这是姜糖,你这两天脾胃不好,盛岚说可以吃点姜,你不喜欢那个味道,所以舅舅制成了姜糖给你存着。要是坐马车觉得闷了恶心,可以尝一尝。”卫骞介绍道,“这个罐子里是酱醋萝卜片,别看做法粗糙,但很是酸咸开胃。早上才腌的,等晚上扎营时就能吃了。路上的干粮口味不好,就着这个能多吃两口。”
毕竟来时亓深雪那个难受一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稳的样子,卫骞是不想再看到第二回了。
亓深雪表情有些意外:“……都是给我的?你早上都是在忙这些?”
手不是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