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骞怅然道:“我梦见他了。”

盛远不解:“梦见不是好事吗,怎么还苦大仇深的?”

卫骞语气又低沉了几分:“不是什么好梦。我梦见阿雪难产,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都是血。他哭着、喊着,说好疼,好冷。我抱着他,可怎么也暖不热他的身体……你说是不是阿雪真的出了什么事?会不会他很难受,才一直托梦给我。”

“那只是个噩梦。亓家小公子在朔北城好好的,还有岚妹照料,不会有事的。”盛远安慰他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太久没有见到亓深雪了,卫骞总觉得不安,屡屡想起那个梦来都心有余悸:“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阿雪也在害怕,只是不敢说出来。又或许,他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

“我不该只觉得自己高兴了,却让他受这个苦。”他皱紧眉头,“他一个人怀着孩子,这么辛苦,我却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恨我?如果我早一点读到这些,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的。我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比起孩子,我更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卫将军。”盛远无奈只好打断他,“这都是你的胡思乱想,你都没有问过小亓公子,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呢?”

卫骞还想说什么,盛远却握住他的肩膀按了按:“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你要是真这么闲,还有功夫伤春悲秋,就赶紧早些打了胜仗回去。”

以前戎马十几年,卫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思念一个人,会因为莫名的胡思乱想而寝食难安。

这种难耐是多少军功、多少金银珠宝和战利品都无法抵消的,卫骞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立刻马上就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温度。

“你说得对。”卫骞收回思绪,望向挂在墙上的堪舆图,他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度睁开时面色稍缓,“这场仗是该快些结束才是。”

话音刚落,处月摩从外面进来,看到有其他人在,便只伫立在门旁喊了他一声:“卫骞。”

盛远见状便知他们有要事要谈,自觉不再打扰,只给卫骞留下了一些安神的药茶,就背着药箱告辞了。

很快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卫骞跟着他绕过侧廊,走到了议事的偏厅。

此时偏厅内灯火通明,正中的方桌上铺着一张羊皮地图,众将士围聚在桌旁争论着,都是两方的心腹,各说各有理,见主事的二人来了,这才偃旗息鼓。

卫骞环视了一周,问道:“前线如何?”

“敌军不知何故放弃了王丰关,正往玉瓶山的方向撤退。”钟贞道,“将军,此举蹊跷,其中必定有诈,还是要小心为上。”

玉瓶山虽是一道天然屏障,但一旦攻破,后面是一片坦途草原,将无险可守,直通王庭。相应的,大军一旦在玉瓶山口陷入苦战,损失也必将惨重。

一旁的处月部将领不满道:“有什么可怕的,玉瓶山不过是两个土堆罢了!要我说,他们就是在虚张声势,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打过去!杀了他们,夺回王庭!”

大宁这边的将领立即反驳:“这山口看着不高,树丛却很是茂密,真要藏个千把人在里面,我们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到时候大军一过,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拦腰把我们夹断!要我说,同他们耗呗,等冬天一到”

处月部一拍桌子:“他们耗不起,难道我们就耗得起了?我处月部的万匹良驹难道不用吃草吗?没了我处月部的铁骑战马,你们大宁人准备用胳膊去迎王庭的八尺砍刀?”

大宁将领感到被讥讽了,也不遑多让冷哼一声:“说的好听,战马在山口毫无用处。我看你们怂恿出兵,就是想让我们朔北军去当肉盾。说到底,这是你们北戎的事儿,我们只是借兵帮你们主子平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