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月摩道:“没关系。倒是北戎一团肮脏,让你们大宁人看笑话了。”

“不仅如此,这些年处月部收留了很多混戎血统的人。北戎王见我部势大,心生忧惧,就故技重施,又想拿血统为借口打压我们,用这些人的性命来威胁处月部。他们都是跟了我们兄弟很多年的,对北戎忠心耿耿,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却只是因为血统这种可笑的理由,就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实在让人心寒”

“人逼我反,我们不得不反。”处月摩苦笑道,“其实这也只是表象罢了。根本原因还是政见不合。王庭穷兵黩武想南下侵略大宁,但很多部族心里都明白,北戎早已不复盛极时的辉煌,继续下去,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虚耗国库。”

“很多人都不想这样无休止地和你们大宁打下去了,我处月部亦是。时间久了,两派的矛盾自然不可调和,早晚是要清算一次的……血统纷争不过是导-火-索。”

处月摩看他在发愣,道:“这个话题很无聊吧。”

亓深雪忙摇摇头,叹息道:“只是在想,如果能不打仗就好了。”

不知哪里飞来的蒲公英落在了亓深雪头上,白花花的小绒絮抖来抖去,处月摩看了两眼,忍不住给他揪了下来。

处月摩捏着绒絮道:“很抱歉这回要带走你的苏哈思,但是要推翻王庭,我还缺一把利剑。卫骞就是这把锋利的武器。但我保证,此战过后,大宁与北戎必会迎来百年和平。前朝的商道亦能恢复,到时候整个塞北都会繁华起来。”

他看向不远处脸蛋晒得黝黑,但目光澄澈相聚打闹玩耍的朔北幼童们,郑重道:“届时不论是你还是这些孩子,想吃冰酥还是油酥,朔北都会有的。”

亓深雪一愣,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和卫骞撒娇的话都被他听去了,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因为处月摩的话而憧憬起来。亓深雪虽然不懂战争,但是略懂商事。

北戎和大宁纷争百年,相互敌视,原本贯通东西的古商道也因此截断。西边异族的商队只能走南方瘴山区绕道进大宁,那边道路蜿蜒遥远,途径许多小国,要层层加关税不说,还有毒蛇猛兽等危险。

如果真如处月摩所说,那到了那个时候,西边诸国就再也不必跋山涉水,可以直接穿越平坦安宁的北戎国土,通过塞北关隘进入大宁自古以来,商道所通之处,都会带来财富和繁荣。

处月摩看了一眼他的小腹,道:“等一切平定,我代表处月部,邀请你们一家人到北戎看看,那边有和大宁完全不同的风光。”

亓深雪也没有刻意遮掩腹部了,看来这个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腼腆笑了下:“好啊。”

这时卫骞捧着一碗豆儿水从小巷里穿了出来,因为怕碗里的浮冰化了,所以不敢用手掌捂着,只是托着碗底。

远远看见处月摩正和亓深雪说话,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脸色不禁一沉。他俩怎么一见面就总有说不完的话?

卫骞一路快步走到了凉棚底下,一屁股拍在两人中间,把豆儿水递给亓深雪后,狠狠瞪了处月摩一眼。

处月摩看他跟护食儿的狼似的,多看一眼就好像要砍过来了,只好哭笑不得地起身走到远处。

亓深雪还在想他说去北戎旅行的事,下意识看向处月摩的背影。

卫骞回头,见亓深雪舍不得似的盯着处月摩,酸得将他连人带凳子抱着换了个方向,捂住他的眼:“不许看他了。”

亓深雪扒拉开他的手:“我并没有看他,而且他只是来邀请我们将来去北戎做客。”

“哼,狗狐狸,不安好心。说不定是想把我们扣在北戎喂羊!”卫骞抱臂道,“这家伙一万个心眼子,你少跟他来往。”

喂羊也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