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淳呆呆地看着弟弟,隐约察觉出当下的气氛有哪里不对。
他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却本能地相信弟弟的决定,咬了咬牙,跟着舍下面子,跪在弟弟旁边向徐宾白磕头。
温朔恼怒异常,暗暗攥了攥双手,警惕地留意着徐宾白的一举一动。
平日里对他百般纵容的温昭,竟然摆起主子的谱,当众给他没脸,实在是不识好歹。
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顾着救他们的娘,完全忘了温昭的性命有多贵重,絮娘又有多么不值一提。
徐宾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子再聪明,一时也有些糊涂。
最终,还是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占了上风。
眼前这孩子说的没错,一个快死的“玩物”罢了,实在比不过温昭的分量。
再说,这几年温昭在定州坐镇,给辽国添了不少麻烦,已经渐渐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他能将对方顺利带出城去,交到耶律保慎手中,相当于献出诚意十足的投名状,对往后的晋升之路,必定多有助益。
主意既定,徐宾白开口道:“将你们手中的武器放下,退到门外。”
温朔往温昭身后看了一眼,动作缓慢地将腰间佩剑摘下,放在脚边的地上。
伏阱等人也跟着他解下武器,不情不愿地退出数步,站在门边。
徐宾白将匕首横在絮娘颈间,眼神变幻莫测,忽然探出另一只手,去抓温昭衣领。
千钧一发之际,温昭往后仰倒,躲过袭击。
温朔眸光闪烁,高声喝道:“伏陵!”
说时迟,那时快,数支弩箭从温昭身后的窗户缝隙中一齐射出,迅猛似流星,精准地扎进徐宾白几处要害。
事实上,徐宾白不可谓不谨慎,自从温朔现身,便将絮娘推在前面,温昭挡在后面,护住周身破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窗户后面还埋伏着高手,更没想到看似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温昭,竟在关键时刻向后仰倒,将他完全暴露出来,和那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胸口雪白的箭羽,大怒之下,抓紧匕首,往絮娘颈间狠狠抹了过去。
在蒋星淳和蒋星渊的惊叫声中,温朔自指间弹出一枚飞镖,那飞镖锋利无比,在徐宾白手上溅起一蓬鲜血。
他惨呼一声,匕首不受控制地“呛啷”落地。
离开恶人的钳制,面如金纸的絮娘软绵绵滑落。
还没落到地上,伏陵便破窗而入,将痛得面无人色的徐宾白一脚踹翻,把她搂在怀里。
蒋星淳和蒋星渊也冲了上来,紧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哭腔大叫。
众人一拥而上,将徐宾白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快请何神医过来!”温朔单膝跪在榻上,扶起温昭,自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丸续命的丹药,喂到他嘴里,又扭过头阴森森地一笑,“动作小心着点儿,给他留条活命,我要亲自料理他。”
徐宾白自知大势已去,落到温朔手里,只怕生不如死,先是破口大骂,紧接着又“砰砰砰”撞向地砖,恨不得撞死过去。
伏阱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将他劈晕,拖死狗一样拉了下去。
伏陵俯身手忙脚乱地给絮娘止血,脸颊紧贴着她冰冷的玉脸,想起早上离开的时候,她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会说会笑,一时心痛如刀搅。
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滴在她被冷汗打湿的鬓发间,她痛苦地皱了皱眉,想要睁开眼睛,却提不起力气。
“药……给絮娘也喂一颗……”温昭咽下药丸化成的汁子,恢复几分精神,哑声对温朔道。
温朔窝着一肚子的火,见絮娘确实状态不好,不高兴地将价值千金的丹药抛给伏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