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说完又跳上了回家那个方向的地铁,最后她九点到的时候,一桌子摆盘精致的素食料理已经像是付北这个没有发胖也没有脱发的中年男人似的,堪堪入眼却让人毫无食欲了。

看到阮棠,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他脸上却不见一丝愠色,反而露出他那副招牌笑容,眼角的纹路又深了几许,他说:你答应来陪我吃饭我很高兴,你今天……很特别。

说着,甚至还起身亲自帮她拉开椅子。

他用的是“陪我”,阮棠忽然意识到,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有些东西根本没变,比如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恭谨谦和,温文尔雅,但言语中却透露着“我就是全宇宙中心”的那种自大。

阮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卫衣和牛仔裤,微笑着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点头道:有些话总要当面说。

“我们又能坐在一起平和地吃顿饭,真是让人怀念啊。”付北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说:我记得从前我跟你说,我最喜欢你的锁骨,后来那一段时间你都很喜欢穿露肩的衣服,你知道吗,我觉得这种宽宽大大的衣服是对女人身材的亵渎。

阮棠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她把手伸进卫衣口袋里,摸到那条钻石项链,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砸在他脸上攻击性比较强。

她忍不住讥笑说:可是我觉得男人不怀好意审视的眼神才是对女人的亵渎,所以麻烦你把眼睛从我身上拿开。

“你看你,”付北笑着摇了摇头,“嘴皮子功夫这几年倒是长进了不少,你底子这么好,起点又高,千万不要被网上那些极端女权影响。”

如果理解得没错的话,他说的起点应该是他自己。

阮棠嗤笑一声:我是不是极端女权,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以为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是想跟你重温旧梦吧?

对面依然不急不恼,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面前的白瓷盘里,说:我知道破镜不能重圆,你也不要多想,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从我这里也得到了很多不是吗?这些年有时候回想起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爱情,小棠,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明明从上一次进食到现在已经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看着满桌珍馐,但阮棠却忽然觉得反胃,一种生理性呕吐的冲动在体内翻江倒海,她的手紧紧攥着项链,手心被钻石吊坠铬得生疼。

“看起来你这些年也过得不错,就不要对我怀有那么大敌意了好吗?别真的像小孩子似的,男人喜欢的是点到为止的天真。”付北亲自拿起红酒倒进她面前的杯子。

她看着跳跃的红色液体,好像每一滴都在叫嚣着:快来,来啊,用我泼他丫的啊。

可是她忽然明白过来了,像他这样的人,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理解。从在办公大厦遇见的那天起,付北就在享受她的愤怒,就像是看着被自己遗弃的小狗看到自己时跳着摇尾巴,无论是她想了几年要还给他的巴掌,还是把项链摔到他脸上,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由爱生恨的证明。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你觉得自己可以代表男人?”阮棠端起那杯酒晃了晃,又凑到鼻尖嗅了嗅,浓郁的果香让她胃里的翻涌稍稍平息。

付北重新坐下去,双手大拇指托着下巴望着她,思考了片刻,说:起码代表了你择偶范围内的那群男人吧。

“算了吧,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麻烦你死远一点,的确,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才会跟你牵扯那么久,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那个在我这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留下终身印记的人,你觉得你把我培养成了靠着曲意逢迎依附男人而活的花瓶很了不起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你们男人在我眼里不过是自大又好骗的提款机,现在我玩累了。”

她脸上始终带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