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那人啊,是当朝太傅的小公子温旻。

我旧年做生意一向直接,谁给的钱多,我便也丝毫不吝啬军器兵甲,在梁州这带混得甚开。

我如今名义上是前朝梁州刺史所收的养女,自梁州刺史死后便做起了兵火生意。

手中有黑白两道许多暗线,也同不少大人物做过交易。

新帝草莽出身,旧时立了战功封了异性王,在前朝帝王昏庸偏信宦官之时于封地屯兵造反,也少不得同我做上几次买卖。

新帝做叛军时将我当成盟友,而我这女人既有门路弄来军火,人也聪明,智谋卓绝,曾献计帮皇帝夺下不少城池,亦在民怒怨深之时助其得了民心。

我是真正的开国功臣,虽是女子但功勋显赫,在新朝初立后,自然封了君侯,占据了梁州这一整块封地。

那会新皇初初登基,大局初定,可天下乱势依旧,我手上握着的军火线足够让我再组上一支叛军。

皇帝将我当成了一颗钉子,钉在心口三寸的地方,若我有异心,自然能拔了,若我没有,那皇帝寒的便是天下忠臣的心。

这位帝王自不欲学前朝皇帝滥杀成性、忠奸不分,他既能夺得天下,本就是奔着做明君去的。

皇帝想要在我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可我不欲朝廷插手我的婚事,皇帝便将温旻送到了我府中。

世人都以为温旻是个情种,一门心思扑在我身上,功名利禄都不要了,哪怕我不愿嫁他,他也要自荐枕席去做我的男宠。

温旻是个性子高傲的,他读了二十载圣贤书,最为清高自持,被娇养在我府里,也就对着我时才会摆出一副笑脸,旁人他自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留。

而裴云川在侯府横着走,仗势欺人的事儿没少干,近些日子来为了这桩婚事闹得多了,自知这么闹下去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便在侯府里四处寻人晦气。

谁都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对上的,才见着第一秒,便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温旻骂人向来不带脏字,偏生一针见血,哪痛便喜往哪戳,逮着裴云川不是男人的事儿可劲地戳他心窝子。

而裴云川却没那么多忌讳,插着腰怎么难听便怎么骂,骂得狠了,索性便打了一架。

温旻死命扯裴云川的头发,裴云川则狠命去挠温旻的脸。

我将这两人给拉开时,裴云川便「哇」地一声伏在我肩头哭出声来。

天可怜见的,裴云川束好的发早就散了下来,发尾被我虚虚攥着,随着他一抽一噎微微晃动,搔得我手心发痒。

「好阿柔,你这府里养的是什么杀才?让我如今还要受这些腌臜气。」裴云川抽噎着道。

那温小公子半边脸给挠了五道红印子,偏生是个有骨气的,捂着面颊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恨恨盯着裴云川,却愣是没开口辩驳一句。

裴云川倒没伤着哪,却忒能嚎。

若换个眼明心亮的,自然会惩治裴云川这奴才了,然而我自诩是半个瞎子,裴云川在我跟前哭上一哭,我心便软了。

我当着温旻的面替裴云川顺着乱了的头发,就势便将裴云川整个人都半揽进怀里。

继而对着温旻道:「温公子,想在我府上待着,总要懂些规矩,旁人骂不得他,亦伤不得他。」

「他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宋寄柔,你就容一个阉人欺辱我么?」温旻没等来我的安慰,压着声儿反问道。

我没有回答温旻的问题,只是说:「回屋好好处理脸上的伤,往后落了疤对公子不好。」

直至温旻挥袖愤然离去,裴云川这才欲从我怀里挣出来,而我却低头含笑瞧着他:「那么大个人了,怎生跟个孩子较劲,知不知羞?」

我以为他吃了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