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已然将所谓的情爱都逾越了过去。

这世间人人逐利而走,可裴云川不一样,他偏为了我往低处走。

除了那道向来都让他自弃的腐刑外,他身上的每道伤,都是为我而受的。

若没有我,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奴才,同旁的奴才一样,识礼知趣,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也许会受些委屈,但不会这般的苦。

那日我回去的时候,又下了雪,而裴云川的骨灰正埋在院里一处不起眼的坟包里。

他生时依附皇权、依附于我,一个人他总还不知该如何去活,如今我也不忍心让他当真成那只能在外面飘荡的孤魂,便将他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他活着的时候总盼着我好,我便当真在他面前好好活了许多年。

我前半生争权夺利,汲汲营营半生,因为他的死,我又将手里的权柄尽数弃了。

那枚要了他性命的生金被我整日贴身放着,我只想等自己活到六十岁的时候,在他面前吞下它。

他死前受的苦痛,我明知道很疼,却也固执地想亲历一遍。

只不过岁月太长了,我尝不到一丝的甜,一如当年在观星楼冷得瑟缩在角落吃着糖的裴云川。

我在风雪里静默良久,忽然便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褪去,盖在了那小小的坟包之上。

我说:「裴云川,我已经活够了,可又怕现在找你,你会被我气哭。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如何能让你开心些,就只能依你所言再活些年头。」

我转身离去时雪下得愈发大了,渐渐将坟包上那件披风盖了去,再不见任何踪影。

这风雪寂寂而下,说到头来,依旧载不了生者的归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