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浮生拍桌,站起身,与她对视:“你冲我吼什么?”
颜执安头疼,低语一句:“三娘。”
“别喊我三娘。”原浮生也有些烦躁,“我也想治好她,她昨晚喝酒了。”
“嗯,今晚又喝了。”颜执安道。
原浮生目瞪口呆,“颜执安,我想收拾包袱走人,我是教书的,不是大夫。都怪你,如今人人都说我是杏林高手。”
颜执安迎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笑,道:“此事不归我管,我只管陛下的事情。”
“你回来两日了,可曾派人去颜家?”原浮生收敛怒气,转而说起正经事,“颜家并无家主,小皇帝压着你大伯,你回颜家,也合适。”
“时移世易,她们未必听我的,我也不想去管,就当我死了。”颜执安负手而立,姿态淡若无痕,两年来磨尽她心中的野心,颜家好坏与否,都看后人的,她帮扶至今,对得起祖父、父亲。
总不能自己一辈子为家里操持,她也想要自由。
原浮生睨她:“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罢了,我休息,你自便。”
颜执安回正殿去了。
殿内的灯火都熄了,她小心翼翼地入殿,皇帝睡得很好,没有做梦,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皇帝今夜很安稳,颜执安守到后半夜便走了。
天亮时,皇帝梳洗,召见朝臣商议杜孟的事情。应殊亭也在列,左右看了一眼,看不见老师的身影,这是皇帝的寝殿,老师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杜孟犯错,可她并非有意,百姓也来求情,但律法不饶,确实误判了人死,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众人争执不下,你一言我一语,这时颜执安闻讯走来,站在殿外,听着群臣激昂的声音,迟迟没有听到皇帝说话。
等了片刻,皇帝慢悠悠开口:“去请颜太傅。”
门外的颜执安凝眸,她要干什么?这个时候请她入内,是想表演诈尸吗?
颜执安迟疑,秦逸已出门,见到她站在门口,脚步一顿,俯身行礼:“太傅,陛下请您入殿说话。”
“她……”颜执安想想说她胡闹,话到嘴边顿住,这一句话会折损皇帝的威仪。既然已下旨,她只能整理衣襟,迈步入殿。
刚刚还吵得激烈的众人登时寂静下来,好奇‘颜太傅’是谁,当人进来后,个个瞪大了眼睛。
已死之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左相……”
“左相……”
众人依旧称她为左相,有人皱眉,有人欣喜,一家欢喜一家忧愁。颜执安恍若未见,至殿内,如往日一般给皇帝行礼。
皇帝见她步步走来,姿态优雅,轻轻弯了唇角,道:“杜孟是你的学生,你觉得该如何判处?”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讨论杜孟的判处,低头讨论颜执安为何在皇帝的寝殿。
“不是说风寒去了吗?我记得颜家摆了三日灵堂,第四日回金陵,怎么又好端端站在这里?”
“莫不是陛下将人囚禁于此?”
“休要胡言乱语。”齐国公呵斥一句,小皇帝做不出这么禽兽的事情。
众人惶惶不安,颜执安回朝,杜孟便有了依靠,如何惩处,自然是高高拿起,轻轻地放下。
刚刚还吵着严惩的人都像哑巴一般,沉默下来。颜执安则开口:“回陛下,臣觉得功过相抵,理该罢黜。”
两方吵的是罚与不罚,没人提及罢黜。皇帝沉默,默默思考,半晌才说:“朕还未曾见过杜孟,秦逸,将杜大人带来。”
“是。”秦逸领旨。
皇帝朝外看了一眼,吵了一上午该用午膳了,她吩咐道:“暂等杜孟,各位留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