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再睁开眼, 神色宁静,转身返回卧房。
颜执安坐在榻上, 抚摸着木头人,循齐走进去, 婢女在旁行礼, 徐徐退出去。
她上前,在坐榻一侧坐下, 屋内寂静。她轻轻地握住左相的手, 对方朝她一笑, “放完了?”
循齐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点点头, 她依旧在笑, “好看吗?”
循齐在她掌心中写下:【好看,我自己也会做, 等你伤好, 我给你放一场烟火。】
颜执安:“好。”
循齐继续写:【家里来信了, 夫人给您写信,让您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呀。”颜执安轻叹一声, 与循齐说道:“她自在惯了,唯一令她不放心的就是我了。可我纵位居人臣,也不能让她舒心。她要的,不多,可我给不了。”
母亲要的不多,只想看着我成家,这一生,怕是无法让她圆满了。
循齐望着她,她笑容淡淡,哪怕置于逆境,依旧不改笑颜。循齐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她微顿,道:“说过了,不许以下犯上。”
哪怕是斥责,循齐也从她的话音里听出几分宠溺,这一刻,循齐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疼,哽咽无言。
左相握住她的手,没有言语,熟悉的淡香让她徐徐安静下来。
她再度摊开左相的手心,写道:【不要守夜,对身子不好。】
“我知道,你明日还要当值。”颜执安点头,循齐与文臣不同,新年期间,文臣休沐,她则不同,肩负一城安危。
循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疼意,继续写:【我扶你好回去安睡。】
“好。”颜执安应声,双眼无神。可循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竟空洞无神。
她想哭,不敢哭。
循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到榻上,待循齐快要松开时,她蓦然抓住循齐的手,循齐顿了顿,紧张地看向她。
可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停顿后很快松开。
她害怕!
无光无声的世界中,她恍如一个孩子,不知所措,试图抓住循齐的手而给自己依靠。
循齐伸手,托着她的后颈,小心地将人扶着躺下,掖好被角。
她在她的掌心中写道:【今夜我睡里侧。】
她笑了,没有拒绝。
循齐也是一笑,脱衣躺下,与她靠得很近,近到肩膀靠着肩膀。
颜执安轻轻地舒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安心极了。循齐无法安睡。
自从知晓左相中毒后,她便没有睡过一夜整觉,明明眼睛酸涩发沉,可脑子依旧十分清醒。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循齐转头去看,主动伸手去抱着她,依偎在她身旁,徐徐闭眼。
除夕夜,她睡了一觉,醒来时,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她迅速下榻,收拾好自己,左相还没有醒,她更衣后前往巡防营。
循齐刚走,女帝悄然而来,无情上前迎驾,先提醒女帝:“左相已听不见声,怕是无法与您答话。”
女帝艰难地抬头,看向冬日下的亭台楼阁,目光变得柔和,“朕去看看她,不说话。”
无情带路,进入卧房。颜执安已醒,她不喜欢躺在床上,坐在窗下,手中握着木头人。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长发披散,眉眼如画,如同画中人一般。
女帝徐徐上前,目光凝在她的面上,抬手在她肩上碰了碰,她回头,神色不变,可修长的眼睫轻颤,“无情?”
“是朕。”女帝脱口而出,可说完,又后悔,她俯身,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中写下一字:朕。
世间敢用此字者,唯有女帝司马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