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像当初一样顺利进展下去,孙思很确定崔月隐会拥有一切,或许他想将所有兄弟姐妹赶走,让秋玉山下的那处宅邸,也变成那栋他熟悉的半山别墅,只有他一人可高声语。
当天晚上,托马斯.林奇从挪威过来拜访崔月隐。
在成功收购海格姆森之前,崔月隐本来没有计划和这位名声极大的行业专家打交道,孙思在酒庄安排了一场较为正式的晚餐接待他。
两人都是初次见面,崔月隐将他视为海格姆森的重要资产,虽然林奇传言中脾气执拗,但对可能的未来老板也很客气。
餐后闲聊中,林奇说:“如果海格姆森最后的归宿在是您母亲和道恩手中,就算是我这种对它最留恋的老人,也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记得海格姆森寻找买家的第一要求就是要能完整吃下你们的地区勘探权益、油田设施、技术专利和知识产权,现在将我们和道恩并列,听起来倒像是要被两家瓜分肢解。”
林奇一怔,连忙说:“当然不是,法国有全球最严格的反垄断法,道恩只对深水天然气资产感兴趣,这次并购案当然还是在崔氏和海格姆森之间。”
崔月隐微微一笑,岔开话题,片刻之后,林奇又说:“虽然道恩在深海开采的技术上缺乏创新,但他们的流程管理几乎是行业标杆,据说必要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在战区建立起一整套开采运输线……”
“当然,整个欧洲也很难找出比法国人对‘战区’经验更丰富的了。”
“……”
送走托马斯.林奇后,崔月隐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打电话过来。
“月隐,托马斯今天去见你了吗?”
崔月隐冷笑一声:“你的禅参得怎么样了?”
“母亲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道恩集团不满意,迟迟没有宣布加入一位竞购伙伴?”
“朝隐,你已经如愿以偿,不用再面对姨母的目光了,为什么又要掺和到这里面来?”崔月隐叹息道,“如果法国竞争管理局对道恩启动调查,叫停这场收购……我不想要一个随时会退出的伙伴。”
“融儿在英国时,有一位和他一起玩帆船的好友,父亲是法国竞争管理局的高官,道恩集团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对海格姆森天然气资产的收购并不会触及垄断调查的底线。”
“朝隐,你在劝我向我的儿子低头吗?”
“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还不滚回日本,以为还能挽回妈妈的心吗?”
“母亲请你回来见她一面。”
朝隐沉默片刻,又说:“我不想犯口孽,再见,施主。”
孙思正在书桌前看文件,被敲门声惊醒,他走过去开门,崔月隐站在门前,说:“去安排机组,回云京一趟。”
“是。”
崔月隐依旧站在原处,孙思耐心等着,终于又听他说:“让人去买一幅丁托列托的人物画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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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西的那栋房子里很空旷,旧画室正对着泰晤士河,留昭试图画一张黎茂生的肖像画,他反复打了很多张草稿,仍然不能画得足够相像。
痴迷的,残忍的,痛苦的,挣扎的……
每一张他心中的画像,都和黎茂生平日的面貌大相庭径。
傍晚的时候,他放弃了往画布上铺陈阴影,留昭放下画笔走出房间,在这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无论这里曾经有过什么生活的痕迹,现在都已经尽数抹去。
只有一些古董家具、台灯,述说着一点往日的印记。
他从楼下走到楼上,偶尔有几级台阶在脚下嘎吱作响,他在床上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