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3)

俯身注视着她的眼睛:“姨母。”

崔蕴石也看着他,这个美丽的孩子,他的母亲一生都是一个离群索居的画家,她对养育孩子从来不感兴趣,只是崔家的女儿骨血珍贵,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被生了下来。

二妹希仪怀上他时,崔蕴石也正怀着她的最后一个孩子。他只比朝隐早出生几个小时,希仪为两个孩子取了相似名字。崔蕴石想,这就是他母亲对他最后一点温柔的念头,她知道自己不会做一个好母亲,所以希望大姐能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从在襁褓中开始,月隐就被养在她身边,崔蕴石了解他,爱他。

他从小就是个非常傲慢的孩子,他太美丽,出身太高贵,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将他想要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因此他也只肯垂顾被捧到眼前的东西。

一直到他少年时代,崔蕴石都记得他从来不曾主动追逐过什么,连幼时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用哭泣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他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暑假,回家之后突然来问她说,姨母,傲慢和残忍,哪一个才是我的罪?

这是一个如同比干问心的时刻,崔蕴石意识到她的回答将会决定这个孩子一生的轨迹,于是她说,是傲慢,残忍对我们来说,从来不算罪或弱点。

从那一年开始,他放下了自己的傲慢,走进权力角斗场开始追逐、厮杀和抢夺,他有跌得很惨的时候,有犹豫着想去做一个善良的、避世的画家的时刻,但他最终都回到了崔蕴石在19岁时为他指出的那条道路上来,她扶起了他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成为了与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同的人。

他和朝隐少年时的轨迹如此相似,崔蕴石注视着他,希望她也能在朝隐身上看见同样的轨迹,她心爱的小儿子,还未完成的继承人。

崔蕴石的手指动得很慢,崔月隐耐心地等待着她想说的话浮现在屏幕上。她会对他说什么?这个养育了他的女人,他人生中最接近母亲的存在。

“你会帮我把朝隐带回来吗?”

崔月隐的手指陡然收紧,他低头对着姨母露出微笑,靠在她耳边亲昵地说:“当然,我会帮您把他带回来。”

崔蕴石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她再一次睁开眼,对着何婉用力点了点头。

何婉再一次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所有的目光都向她看过来,包括还未离去,但已经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的昆安和奕宁。文翼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但他突然注意到崔月隐还没有出来。

这一次,何婉叫进去了所有等候在此的崔氏家族的职业经理人。

崔虞臣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释然的笑意。

“在他回来之前,你来帮我守好门户。”

崔蕴石打完了最后一句话,再也没有精力动一下手指,她在呼吸机下发出沉重的喘息,深深闭上了眼睛。

“崔氏所有的出海项目,包括南海的三座钻井平台,全权交由崔月隐先生处理。”何婉代表崔蕴石对着走进病房的高管们发话,律师已经准备好了资料,何婉继续说:“国内的项目如果和海外项目有冲突,以崔月隐先生的意见为先。”

崔月隐走出门时,眼中带着阴沉的怒意和笑意,他只看了崔虞臣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崔文翼拦住他,神情近乎扭曲地问:“她不叫我进去?”

“三哥,姨母或许只是精力不济,需要先休息一下,我陪你在这里守一夜吧?”崔虞臣很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将他从崔月隐身前拉开。

我来帮你守好门户,帮你勒住昆安和奕宁的脖子。

崔月隐想,但你竟然认为崔朝隐会成为我、赢过我?

爱意蒙蔽了你的眼睛,你曾经有一双多么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朝隐是他唯一可以称为兄弟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崔月隐小时候跟随母亲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