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见过他吗?”我反问。
办公室的光线银白,垂落到我哥毫无表情的脸上后天然恍惚成一道冷峻的阴影。
“见过。”
两个简短的字就算承认自己的罪行,随即我哥将视线完全转回电脑屏幕上,不再与我交谈。
我宽容大度地原谅傻逼蓝何这种无视人的做法,找话说:“蓝何,我今天穿了你的内裤。”
我哥脸色不变,淡“嗯”了声。
“我要拿它打飞机,然后扔你的床上。”我故意恶心我哥,企图让他今晚睡不着觉。
“随你。”
“我要睡你的床。”我蛮不讲理。
“嗯。”
这时,屏幕内出现个衣着干练的下属,将蓝色文件夹递给我哥后汇报起工作进展。
识趣地挂掉电话后,晃眼我瞥见季阳一直偷偷看着我的衣口。
“你今晚睡沙发。”除了我哥,我没有和别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也不准任何人睡我哥的床。
季阳乖顺地点了点头,那道探究的视线并没有收束。
“你看什么?”我不解。
季阳指了下我脖子上露出的某处皮肤:“蓝雨,你这里的疤是怎么弄的?”
我不明就里,直到指腹顺着脖子摸进颈窝,触及那块旧痂后突然记起这件事。
“是胎记吗?”琢磨几秒,季阳又问。
“不是,”我平淡地说,“是我哥拿烟烫的。”
十三、四岁的年纪,彼时我哥的公司初有起色,经常连着天加班,半个月我都见不着他两面。
平时被我哥管得严,趁有机会我便跟着狐朋狗友翻墙逃课,还在地下台球馆里学会抽烟这种恶习。
球馆是我哥某个初中同学开的,三五个朋友聚在一块儿总爱侃大山,牛逼吹着吹着就说到我头上,中间隔着几张球桌都能叫住我问:
“蓝雨,你哥现在是不是发达了?”
我哥从小就教育我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我时刻都听话,于是没回答。
爱挑事儿的问:“你跑到这里来,他怎么不管管你?”
知道他们想看我哥的热闹,我解释说我哥忙着赚钱养我。
周围的人接着话就起哄:“你哥是不是不要你了?”
我说不是。
“好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爸没了妈,现在哥哥也不要你了。”
我说我不可怜,我有我哥要。
“那他也不来找找你?”
“我哥忙着赚钱养我。”那时我刚开始冒个儿,遭受围攻只会低声重复。
那帮人势必要追问到底:“我看赚钱养媳妇儿还差不多。”
“你哥是不是有好几个媳妇儿?”
“你见过几个?”
“哪个最漂亮?”
“有没有摸过嫂子的屁股?”
我实在忍不了,立即跟我哥打电话,让他来找我。
我哥似乎很忙,敷衍说放学再来接我。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跳河。”我气急败坏地威胁说。
最终,我哥在乌烟瘴气的地下室里找到我,站到面前后毫不犹豫地往我脸上甩了个响亮的巴掌。
四周终于不再嘈杂哄乱,让我清晰地听见我哥冷淡的训斥。
“胆子肥了?”
无所防备的我被抽翻在地,仰起头望向我哥时,忽地发现他的肩膀怎么那么宽,人怎么那么高。
创业初期,我哥穿着犹如推销房地产的劣质西装,额前还留有细密的碎发,平常说话待人也都稳重客气。在家我抱着西瓜喂他时,常能对进他的眼睛。
那种时候我哥总笑,整个人如同天蓝色窗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