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暮洵转身?往楼上走, 江声?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萧意。

萧意狭长的黑眸弯弯眯着,和沈暮洵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分毫未错的泪痣,在他脸上却有和沈暮洵截然不同的气质。

沈暮洵是明烈的火,他就带着一点雨中的忧郁。

江声?觉得忧郁是假的,阴湿是真的。

像是追着骨头跑的狗一样。

聪明的狗知道骨头是被人牵着的,可能永远吃不到,可能只是牵扯他的圈套。但是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能看到那根骨头,没有骨头他就回?头咬人。

江声?从来都不能对萧意放心。他的阴暗残酷藏在他那张温柔似水的皮相底下?,像是长满野草的沼泽。江家鼎盛的时候他和萧意是平等的‘朋友’,江家垮塌他和萧意之间的关系看似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江声?依然拥有支配他的权力,但其?实客观上来看,萧意制约他甚至不会废吹灰之力。

一切只看他要不要这样做而已。

萧意看向楚漆,又转向江声?,“江家的事情,想知道什?么不如来问问我?也许连你哥哥的消息,我也不是不知道。”

江声?边走边说,“你好神?通广大啊。”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挖苦我呢,好伤心啊,阿声?。”萧意眨眨眼睛,微笑着陪着江声?的脚步一路来到客厅,“其?实你不问我也会说的。我原本?打算明天录制结束和你聊聊……你可以把我当工具用,试试看?也许很趁手?也说不定。”

江声?:“算了。”

怕被工具冷不丁咬一口。

萧意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温柔。予取予夺,甚至堪称任人欺压,扇耳光都不会对他生气一点,甚至会潮乎乎地笑着贴过来问他爽了没有不爽可以再来。

也许就像萧意之前说的那样,江声?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萧意对他这么特别?。

他忌惮萧意所谓的爱。有一个永恒的议题镶嵌在江声?的心脏里,那就是人爱的到底是另一个人,还是自己欲望的投影?

这个问题是很难有定论的。在权利角逐场厮杀之后残留的真心大概很显得珍贵吧,萧意全?都给?了江声?,要交换的也只是江声?真心的一片。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还没有完全?跌入泥沼不是吗。越是这样,越显得他还算个人而不是野兽不是吗?

他对江声?的感情,到底是真心,还是这样的“伪证”。

江声?在心里嘀嘀咕咕。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江声?倒也不是很想用这只疯狗。如果真的欠了萧意的人情,还起来可不是等价交换的事情。

江声?来到客厅,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挂在共用的衣帽架上,回?头正想对楚漆说什?么,就看到他和萧意一前一后在对视。

眼神?如果能杀人,他们身?上的被击杀次数都是999+。

江声?拉了下?楚漆,打断他们无声?的对峙,“走啦。”

楚漆眼珠转了下?,俊朗深邃的眉眼带着散漫的凶戾感,很适合站在那种五彩缤纷的灯光下?出演声?色犬马中不动不乱的冷酷霸总。

但霸总只是抬起手?揉乱江声?的头发,大手?放在他的后颈像提小猫那样捏了捏,薄唇勾起,“嗯。”

楚熄就在不远处,他的目光盯着他的手?看,又落到江声?的脸上。绿眸眯起,发丝散乱,脸颊上的伤痕显得他有些空空如也的寂寥。

他想,也许顾清晖那天的嘲讽也不是很没道理。

年纪小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年纪小的问题而已。

缺少的时间,没能发展起来的能力,让他的手?心空空如也。

*

江声?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楚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