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本能地转动目光和他对视。

严在溪折起嘴角,他左侧露出虎牙的白尖,让他整个人从纯真变得狡黠。

严在溪问他:“你不会觉得我们这样很恶心吗?”

餐厅萦绕的那股诡异的温馨随着他这句话一震,而后倏然消散了。

严怀山握着严在溪的手一紧,浮着淡淡温情的脸一下就冷了,他眯眼看着严在溪。

严?汌不等李检回答,直接打断他爸的话:“我们吃好了。”

说完,他径直站起身,把修长却微凉的手放在李检肩头,难得以李赢作为借口:“去看一下儿子吧。”

李检抬头望了严?汌一眼,脸色淡淡,什么话也没说,跟着一同站起来。

不过在转身离开前,他想了想,还是对严在溪说:“叔叔,我处理了这么多年案子,见过一些像你们一样的人。”

李检的声音顿了顿,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人,但在场的人都会明白。

“我见过很多种恶,我自己身上也有摆不脱的罪,”李检的声音很冷,也低,可并不沉。

严?汌的角度,能看到他一半的侧颜,苍白的、瘦削的、嘴唇淡红的,但目光却异常地沉稳,让严?汌为止一愣。

李检说:“阳光下,我们的肉体都是丑陋的,所以我无权评判您是否恶心。”

严?汌深沉的目光由李检抿平的嘴角下移、尖瘦的喉结,隔着他薄又白的皮肤顶起、单薄的肩膀、修长的手臂、仍旧没有戴上戒指的手。

李检和严?汌从餐厅走出去的时候,听到里面摔碎盘子的声音与严怀山含着情绪的低问“哥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了”。

严在溪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但李检和严?汌已经走远了,也就没有听到。

严在溪的房间就在餐厅所在的一楼,李赢就在他房里睡着。

严?汌带着李检推开门,又把灯打开。

李检进门的脚步在门前顿住,他愣了一秒,环视四周被挂满相片的墙壁。

虽然他并不了解摄影技巧,但李检看得出来,这些照片拍得很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好。

但无一例外的全是海,世界各地的海,各种角度看去的海。

像是严在溪要把海搬进自己房间一样。

“我爸之前是风光摄影师,”严?汌轻放在李检后腰上的手没有松开,解释给他听。

李检看着那些照片,下意识问:“他只拍海吗?”

严?汌摇了摇头,说:“最开始是拍动物的,拍鸟比较多。”

他放在李检腰上的手离开了,严?汌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个布艺相册,保存的很好,但边缘仍旧被布衣包裹着的木板顶破,看起来已经有很久了。

严?汌把相册翻开,递到李检手上。

李检低头去翻看,才发现里面很多张照片上都是密密麻麻跌踵接连的鸟群排出截然不同的几何形状。

是椋鸟。

他猛然抬头看着严?汌:“我当年还以为嘉青随便一个十岁小孩都知道那是什么鸟。”

小汌的博学让那时的李检对他近乎是带着崇拜与隐隐的羡慕,所以才连着给他买了好几天李检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肉包子。

闻言,严?汌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李检后知后觉地发现,当年被他总是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些对十三岁的李检来说高深莫测的话蒙蔽了,那时就对嘉青产生了向往,不然他也不会在高考后选择了嘉青的大学。

以李检那年复读的成绩来说,如果没有来超一线城市的嘉庆,他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时隔多年后却发现,原来小汌那时的博学,原来只是因为他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