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不太相信严?汌的厨艺。

小时候他吃母亲的饭,总会追问母亲为什么做的如此好吃,母亲不厌其烦地回答他,因为里面融入了妈妈对你的爱。

因此在李检的刻板印象里,好吃的食物总是用心烹饪的。

严?汌连对他的爱都产生地那么艰难,又如何能分出多余的爱去给冰箱里不会说话的瓜果蔬菜?

但因为李检不会做饭,冰箱里可怜地连瓜果蔬菜都没有几棵。

严?汌咬着散发香精的糖,拉开冰箱门陷入沉思,李检嘎巴嘎巴地嚼着棒棒糖从他身后靠过来,面不改色,很淡定地说:“冷冻里有速食馄饨。”

李赢三餐在幼儿园解决,平时在家他都是拿这些东西应付的,但速食馄饨都是幼儿口味,以成年人早已被侵蚀的味蕾来说,李检给出的评语是,狗都不吃。

但每次李赢都吃的很开心,李检又默默地在心里加补,小猪爱吃。

严?汌看了他一眼,把馄饨拿出来,没说话。

李检一脸平静地用手指夹着真知棒细长的棒子,像夹烟,被咬碎的糖块在嘴里咯咯叭叭地响,跟着严?汌到了厨房,但手机上已经点开了外卖软件。

李检问他:“吃米饭还是面条?”

严?汌:“……”

李检继续翻看手机上的菜单。

过了一会儿,严?汌冷嗤一声,问:“你不相信我?”

“对啊,”李检抬头很快地扫他一眼,又把脸低下去,自顾自地说:“这家店的红烧排骨”

他声音顿住。

从严?汌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李检颤抖的睫毛,像一只高速扇动翅膀的黑色蝴蝶。

“我想相信你……”

但严?汌像一条冷滑的蛇,狡猾又无声息地钻入他心脏裂出的小缝,而后由内吞噬,一口又一口。

李检像一个罹患信任缺失效应的重症患者,他可以相信严?汌不会杀人,他可以相信严?汌能够接纳李赢,他可以相信严?汌很多的事情,但他却只能试图相信、他想要相信,严?汌真的会爱他。

过去他缩在早已被蛇凿空的躯壳里,但那段过去实在是太久、太冗长,以至于现在李检想走出来了,却还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可终日。

嘴里的糖早就咽下去了,但甜腻的荔枝味在口腔升腾出苦涩,口水变得浓稠,沿着喉管滑落,拥挤着堵塞在咽喉,堵得李检嗓子眼儿发哑。

严?汌下意识把手抬起来,想握住李检单薄的肩膀,但他犹豫了一下, 又把手垂下去。

李检把那份红烧肉加进购物车里,抬起头的脸很苍白,眼睛很亮,勉强地抬了抬嘴角:“我答应你要试一试,就不会反悔的,放心吧。”

严?汌沉默地注视着他,尚未完全垂落的手握上李检左边细瘦的手腕。

他在家里穿得很休闲,肥大的袖口被轻而易举地撸高,把刻满了黑色文字的肌肤赤裸地录出来。

手臂中央有条细长的疤痕孑行而过,把途径的每一句、每一字劈为两半。

严?汌伸了右手的手指,因抬起而蜷缩的衣袖下显出同样的刺青。

干燥、略粗糙的指腹很慢、很轻地按上那道长痕,由开端、至末节。

他的嗓音很哑,一字一句却念得清晰:“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李检和严?汌都不是冲动的人,但这两条手臂上,哪怕洗掉也会变成丑陋疤痕伴随一身的纹身是他们在一起的第31天刺上去的。

没有过耐心的商议、没有过精心的挑选,是李检和严?汌第一次做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