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嘛?”陈山野视觉受阻,把指间的香烟晃了晃,“先帮我把烟灭了。”
阮玫拿过他的烟也架在烟灰缸旁,给他耳朵里塞进硅胶耳塞,嘴巴凑在他耳畔说:“隔壁太吵了,影响我哥哥的睡眠质量,我不乐意。”
降噪耳塞在耳洞里一点点地膨胀,直至堵紧了洞口,像玻璃瓶被密密实实地盖上了金属盖子,水涌不进来也挤不出去。
陈山野察觉到坐在他身上的人儿往下滑,心里已经知道阮玫要做什么,喉结滚动。
耳朵被挡住,眼睛被遮住,陈山野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阮玫柔软温暖的呼吸从布料钻进,轻唤着沉睡中的小兽。
黑暗中,每一点动静都在脑海里有了具象化的画面。刚刚女人抽过烟,陈山野幻想着她是不是把体内的烟雾和尼古丁都渡在他身上,让他此刻竟有了烟熏火燎的感觉。
像停了只蝴蝶在心脏上,火红翅膀扑腾起风暴,卷起陈山野体内的一切,骨骼,血液,思绪,悲伤,愤怒,无力……所有一切全都被卷成混沌的一团。
被阻挡在体内的粗喘氤氲起热气,渗出皮肤成了汗,大脑空白一片,只剩下龙卷风似的极致快感。
……
清理好一切,阮玫在他胸前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往下掉:“陈山野,你要记得,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啊,压力太大会像我以前那样的……那样不好,你不要学我……”
“嗯,我知道了。”陈山野看阮玫有了睡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山野啊……”
“嗯?”
阮玫梦呓般不停唤着陈山野的名字,陈山野也一一回应着。
最后一句话被她含在嘴里咀嚼成牛奶糖一般黏糊不清,陈山野努力低头凑到她耳边也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能听见两三个词语,什么“决定”,什么“跟我说”。
待阮玫呼吸平缓匀速,陈山野才慢慢地把她放到枕头上,在昏暗中凝视了她许久。
眼睛余光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两根刚刚只抽了一半的香烟已经燃尽,灰烬是灰的白的,烟蒂一颗掉进烟灰缸里,另一颗孤零零躺在床头柜柜面。
那烟灰缸就像一道高耸入云的围墙,将两颗烟蒂阻隔在两端。
陈山野心中酸涩不已,皱着眉伸长手臂,拾起柜面上的烟蒂,丢进烟灰缸里。
?Night.69
黄土小道上的细砂石在山风中打转,来来回回转了许多个弯,最终落回原地。
夏末的风像放久了的苹果一样失去了水分,干燥且粗糙,苦涩的果肉在舌头和肌肤上刮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血痕。
陈山野和阮玫同时听到了树海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黄土地,圈在额头上的白布带和白衬衫的衣摆在空中飘荡,像从苍穹中飞过的白鸽掉落的羽毛。
有一双无形的手指拨动了梭梭树叶声。
黄土小道尽头是一小片墓地,钟芒葬在自己父母身边。
阮玫先回过头,拉拉陈山野的衣角:“走吧。”
陈山野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泥土被太阳晒得褪色,窜天炮升空后化成雾霾遮住了蓝天,在半空中飞舞的沙尘硬生生把眼睛刺得发疼,火药味像把银钩子在鼻腔里胡乱勾划。
他闭上眼,听着树叶翻涌起海浪,转过身牵住阮玫的手跟上送葬队伍。
奶奶捧着孙子的黑白相片走在队伍前方,白发人送黑发人,短短几天奶奶仿佛又老了一些,但老人家白发干练、腰杆挺直,全程没有号啕崩溃。
一副想要和老天爷杠上的感觉。
农村丧葬习俗多且繁冗,但钟